男女主角分别是虞渊厉锋的玄幻奇幻小说《三魂至尊虞渊厉锋完结版小说》,由网络作家“逆苍天”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辕秋舫站在洞口,眼神复杂地,望着外面。洞外,虞渊背对着他,根本没有理会他和吕岄的战斗,仿佛从一开始,就预料到结果,所以漠不关心。虞渊,竟然在他轰杀吕岄时,于一张纸上,正在专心书写着什么。“一眼认出赤炼魔决,知道赤魔宗的来历,又不久前死而复生……”辕秋舫深思了一会儿,内心便有了一个猜测,于是他踏出石洞之后,神情变得恭敬许多,轻声道:“前?前辈?”他已经认定,死而复生的虞渊,乃是被某个老怪物以分魂夺舍了。强大的修行者,等境界达到一定高度,三魂共存,都有独立的智慧和意识。除此之外,此类强者还能以诡异魂术,再次分裂出分魂,以分魂夺舍霸占别的躯壳,去达成目的。当然,此类分魂,夺舍霸占别的躯壳,不具备持续进阶的能力。不过其分魂,不论相隔多远,都...
《三魂至尊虞渊厉锋完结版小说》精彩片段
辕秋舫站在洞口,眼神复杂地,望着外面。
洞外,虞渊背对着他,根本没有理会他和吕岄的战斗,仿佛从一开始,就预料到结果,所以漠不关心。
虞渊,竟然在他轰杀吕岄时,于一张纸上,正在专心书写着什么。
“一眼认出赤炼魔决,知道赤魔宗的来历,又不久前死而复生……”
辕秋舫深思了一会儿,内心便有了一个猜测,于是他踏出石洞之后,神情变得恭敬许多,轻声道:“前?前辈?”
他已经认定,死而复生的虞渊,乃是被某个老怪物以分魂夺舍了。
强大的修行者,等境界达到一定高度,三魂共存,都有独立的智慧和意识。
除此之外,此类强者还能以诡异魂术,再次分裂出分魂,以分魂夺舍霸占别的躯壳,去达成目的。
当然,此类分魂,夺舍霸占别的躯壳,不具备持续进阶的能力。
不过其分魂,不论相隔多远,都能和本体的三魂互通,能借助自身智慧,以夺舍后的躯身,去自由活动,做一些事情。
在辕秋舫心中,此刻的虞渊,便是这样的形态。
本体主身,可能远在天源大陆或寂灭大陆,只以一缕分魂趁机夺舍虞渊,以虞渊之躯体活动在暗月城。
“唔。”
虞渊转身,以一种玩味的眼神,盯着辕秋舫看。
辕秋舫愈发毕恭毕敬。
“这单子给你,上面罗列的东西,你尽快收集。”虞渊递出那张纸,“那些东西,能助你将火毒根绝,你凑齐之后再来找我。当然,我帮你把火毒麻烦解决,还需要你为我做别的事情。”
“何事?”辕秋舫忙道。
“等你凑齐以后再说。”虞渊微笑着,看向他的眼神,如能洞察人心,“有些事情,你既然猜测出了,就不要和我玩花样。嘿,不妨实话告诉你,我和赤魔宗颇有渊源。你既然修赤魔宗的灵诀,我只要去赤魔宗查阅一下,就能知道你是谁,有的是办法对付你。”
“不敢!”辕秋舫赶紧表态,“前辈尽管放心,只要你帮我解决火毒麻烦,在暗月城内,我定会全力配合!”
虞渊点了点头,表示满意,“我的事情,只有你我知道。记着,就是你和我!”
“明白!”辕秋舫连番保证之后,才道:“前辈,寒阴宗那位身上的财物?”
虞渊挥挥手,示意他全盘接手,“此地离暗月城不远,不需要你护送了,我自己回虞家。还有,你要是找我,切记要和上次一样,别弄出什么大动静来。”
到现在他还以为,将他擒拿的,乃眼前之人。
“前辈放心。”辕秋舫躬身,目送着他,一路从矮山滑落,朝着暗月城的方向行去。
半个时辰后,急的快要爆炸的辕莲瑶,终于寻觅而来。
而此时,她老子刚刚将吕岄身上一切剥离,毁尸灭迹。
“父亲大人!”
辕莲瑶怒不可遏,直接就要发飙了,“我说过多少次,千万别擅自离开!你可知道,你前几次离开,给我惹出了多大的麻烦?为了处理那些事情,我焦头烂额,几乎遮掩不住!”
“哦,你找来了啊。”辕秋舫心情极佳,笑着说:“别担心,我上丹田的火毒,应该有解决途径了。”
“啊!”辕莲瑶惊疑不定,“谁?难道是……那个虞家的傻小子?”
“正是他。”辕秋舫没隐瞒,“详情,我不能多说,不然会有麻烦。我也没告诉他,你我之间的关系,但他应该猜测出,我来自于城主府。因为我带他从石道离开时,他有注意到。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你只要知道一点就好。”
“什么?”辕莲瑶一头雾水。
“此人,非同小可!”辕秋舫深吸一口气,郑重其事地说道:“他,不仅有可能解决我的火毒!甚至有可能,将我真正领入赤魔宗!传授我赤炼魔决的人,死了之后,我始终没有找到接引人,带我回赤魔宗!”
“他?他能成为你的接引人,带你入寂灭大陆的赤魔宗?”辕莲瑶一脸匪夷所思。
辕秋舫重重点头,“别的东西,你暂时不要问,时机也还没到!你近期,给我留意虞家,留意他,不要让他有事!”
“好,好吧。”
……
傍晚时分,残霞漫天。
虞渊由城外返回,途中一直在深思,该如何利用辕秋舫,来为自己谋利。
寒阴宗的吕岄死了,他相信辕秋舫会处理好,不会给自己惹来什么麻烦。
在短时间内,寒阴宗那边,应该也不会另外安排人抵达。
吕岄身上一切财物,他不愿沾染,就是怕留下蛛丝马迹。
另外,他向辕秋舫索要的东西,很多都是他自己的需求,真正解决辕秋舫丹毒的,反而只有少部分。
从这方面来看,他还是占了大便宜。
“虞渊!”
“他就是虞渊?”
“真的是他?”
城北的城门前,忽然传来惊呼,旋即便有一道道视线,齐齐凝视而来。
虞渊从思忖中醒来,就在城外站定,望着城门口的那些人,微微皱眉。
因为,那些人,他一个都不认识。
“我叫黄滨。”
一位高瘦青年,身穿黄色锦衣,被人众星捧月着,朝着他笔直走来,“听说你死而复生之后,终于清醒了过来?”
黄滨直接来到他身前,胸腔和他只有一拳之隔,才停了下来。
“既然清醒了,那么你可知道,你我两家在暗月城,乃是敌对关系?”黄滨以挑衅的目光,笑嘻嘻地看着他,说道:“我刚得到消息,你那两腿折断的爷爷,竟然给你报了名,让你参加暗月城四大家族的那场通脉战?”
虞渊皱眉。
黄家和虞家,在暗月城乃死对头,老爷子虞渊被打断的那条腿,传言就是黄家邀请强援弄出来的。
从此之后,黄家愈发变本加厉,一直压制着虞家。
可他真正清醒了,始终将注意力放在蔺家,放在寒阴宗身上,并没有去在意黄家,所以对黄家有什么人,都不太清楚。
“什么?虞家老爷子疯了吗?十日后,就要开始的那场战斗,虞渊也要参加?”
“不会吧?那场战斗,可是决定暗月城很多权益的!城主大人,会亲自来主持,暗月城周边一些公共林场、矿脉的收成,都是通过十日后的战斗来重新分配的啊!”
“黄滨,乃黄家的骄傲,他可是主力啊!虞渊,为何会被安排参与?”
“这小子醒了,难道造成他爷爷,反而痴傻了不成?”
众议纷纷。
糊里糊涂的虞渊,从他们的喧杂声中,反而理清脉络了。
“十日后,四大家族在暗月城,会有一场战斗,爷爷给我报名了?”他愣了愣,对近在咫尺,咄咄逼人的黄滨说:“那个,麻烦让一让,你挡着我回城的路了。”
“嘿,今天我当然让你过。”见虞渊没有什么畏惧不安,黄滨先侧身,等他过去了,才说:“但十日后,我就不会让了。你敢参加,到时候,我可能会打死你。”
“打死我?”虞渊停下来,有些好笑地看着他,“你吗?”
黄滨指着自己的鼻子,“不错,你看清楚,就是我!”
点了点头,虞渊什么都没有说,就这么进了暗月城。
当夜。
借助着“拓脉丹”的药效,虞渊以“九耀天轮”,继续苦修。
他回去后,也就得知每隔三年,暗月城的辕家、赵家、黄家和虞家,都会有修行者的比斗,涉及到通脉境、蕴灵境和黄庭境。
四大家族的三境比斗,关乎未来三年,暗月城周边诸多灵材、灵脉的分配。
在以往的好几次三境比斗中,虞家的份额逐渐被缩小,能获取的资源越来越拮据了,这也造成虞家的实力,每况愈下。
“十日后,通脉、蕴灵、黄庭三境的比斗,关乎未来三年的家族受益。”
又一轮的修行拓脉后,虞渊怔怔出神,思量道:“或许,我应该多做些什么,给虞家更大的帮助。”
他这般想着时,外面突然传来安梓晴的呼叫声。
“少爷!不好啦!”
……
天地之大,无奇不有。
世间,能增幅力量、情绪、灵气的阵法和物件,有很多很多。
就虞渊所知的,天源大陆和寂灭大陆,任何一个门派势力,都有庇护宗门的大阵。
阵法,能聚涌灵气,能安宁心神,能强壮体魄。
但是,可以增幅一种悲伤情绪的,还真是罕见。
“难道说,虞家就有此物,或此类阵法?”他沉吟着,仔细去想,发现他在修行时,没有觉察出异状。
在虞家修炼,和在外面修炼,并没有区别。
“你爷爷醒了。”
他沉思时,城主辕莲瑶突有所觉,轻声知会了一句。
虞渊微微一震,道:“城主姐姐,你现在的疑惑,我没法给出答案。这样吧,你也给我点时间,让我琢磨琢磨,如何?”
辕莲瑶想了一下,点了点头,说道:“好奇是一方面,另外一方面,我还真担心你们。”
从父亲口中,她知道虞渊不凡,隐藏着很多秘密。
以后,要依仗虞渊的地方还有很多。
既然虞璨醒了,虞渊也表态,会好好琢磨虞家的奇怪之地,她便不再多言。
她悄然离去。
虞渊二话不说,立即去见虞璨。
略显昏暗的楼阁,睡眼惺忪的虞璨,看着深夜拜见的孙儿,道:“你小子,怎么在这个时候,要来见我?看天色,不会太久,就要天亮了啊。何事这么着急,连天亮都等不了?”
“爷爷,偌大一个虞家,此刻只有你我两人醒着。”没丁点隐瞒,虞渊将那把白纸扇,都丢在身前,说道:“我在赵家灵宝斋,得到了这般扇子……”
他将天魂逸入其中,沉浸在悲伤秘境,虞家所有人陷入沉睡,辕莲瑶、苏妍偷偷前来观察,虞家发生奇怪地震,全部和盘说出。
没有任何遗漏之处。
“爷爷,你可知其中玄妙?”
在最后,他直勾勾地望着虞璨的眼睛,轻声询问。
老爷子,半天都没吭声。
虞渊讶然,“莫不成,我们虞家还真隐藏着什么秘密?”
“我还有一个亲妹妹。”虞璨突然冷不防来了这么一句,“她叫虞瑛,是我们最小的妹妹,很小的时候,就被人相中带走,成为了修行者。”
虞渊点头,“听姑姑提过,瑛奶奶,不是再也没有回来过吗?”
按照辈分,他就应该称呼虞瑛叫奶奶。
“小妹,曾偷偷回来过。”虞璨脸色黯然,缅怀着过去,低声说:“虞家,以前不是这样的。她回来之后,在她的指引下,虞家重建过一次。”
虞渊惊愕:“新的虞家,是她重新建造的?”
“嗯。”虞璨点头,“她,那时的境界我已看不透。她似乎招惹了什么恐怖敌人,不敢和虞家扯上关系,所以一切都是秘密进行。她可能是为虞家,也可能是为自己,留下了一些东西。”
“什么东西?”虞渊愈发惊奇。
“我不知道。”虞璨苦笑,指了指脚下,“那东西,在地底深处,由阵法遮蔽气息。她离去前,仿佛自知必死,曾告知我,虞家族人,连我在内,若能突破到入微境,灵识和大阵契合,便能以识深入地底。”
“不过,她也曾叮嘱,最好是阴神境修为,直接以阴神沉落。”
“我猜测,你那把白纸扇的悲伤情绪,和她暗中刻印的阵列,有了奇妙的呼应。才导致,虞家出现了小小异状,让辕莲瑶都觉察出不对劲。”
虞璨给出了解释。
虞渊则是被震惊了。
小小虞家,他名义上的一位奶奶,竟曾秘密归来,重建虞家,将某物埋藏在地底深处!
此物,定然非同小可!
入微境,还必须虞家族人,方能以灵识感知。
阴神境,以阴神沉落,才能得以窥见那东西。
这么看,虞瑛当初的境界和修为,一定更高,而且所藏之物,绝非等闲!
只可惜,那位奶奶离去之后多年,虞家也未曾诞生出入微境者。
虞璨,也不过是破玄境,还被黄家打断了两腿,又跌落回黄庭境。
“蔺家老太君,可是知晓此秘密?”虞渊神情一动,突然道:“我和蔺竹筠的婚约,有没有这方面的缘由?”
“咳咳,这个……”
虞璨老脸一红,尴尬地说:“我年轻时,仰慕蔺家老太君,曾苦苦追求。当然,我是失败者,未能得到她青睐。”
“有次,我伤心欲绝,喝的烂醉时,曾说待到我突破入微境,定让她后悔终身。”
“就那回,我将此秘密透露过。”
“酒醒之后,我后悔莫及,可她虽然知晓内情,并没有向任何人提起过。”
“你和蔺竹筠的指腹为婚,一方面是年轻时,我救过她性命。另外一方面,则是她在功成名就,在你们出生的那个时段,特意来虞家找过我。”
“她,应该是真正瞧出了奥妙,知道我不是吹牛,所以才力排众议,让孙女下嫁给你。”
“她赌,赌我们虞家能因为地底深埋的秘密,而一跃冲天,能成为银月帝国又一个强大家族。”
“哎,可惜我不争气啊,始终没有能踏入到入微境。”
“那时你的父亲,本来也极有希望,在未来进入入微。由于你的问题,你父亲和你母亲,苦苦求药于外界,消失于九幽寒渊,再没有归来。”
“……”
埋藏在心底的,从不曾透露的秘密,在老爷子打开话匣子后,滔滔不绝而出。
虞渊也终于知道,为什么蔺家的老太君,竟然在双方家族实力悬殊的情况下,愿意让两家联姻了。
原来,是因为在虞家地底,还深藏着某样,或许能改变虞家未来的东西!
暗中布置这一切的,居然是所有人都以为失踪,从来不曾归来的,老爷子的小妹虞瑛。
“爷爷,你要好好修行,争取早日跨入到入微境,造福整个家族。”
虞渊咧开嘴,灿然一笑,说道:“还有一点,我猜测安梓晴那丫头,潜隐在我虞家多年,恐怕也是察觉出玄妙。”
“从得知她,乃血神教的教徒以后,我就在怀疑了。”虞璨很是担忧,“我只和蔺家老太君一人,说过这个秘密。就连虞炜他们三个,都只字未提!安丫头,为什么能觉察得奇怪,还暗中潜隐?”
“此事,或许只能问她了。”虞渊皱着眉头,“但安梓晴,还是要提防。如果她,真的嗅出其中奥妙,应该没那么容易放弃。”
虞璨头疼道:“她要是再来,一定是有十足把握了。”
“所以爷爷你尽快修行。”虞渊鼓励道。
“入微境啊,哪有那么容易的。”虞璨唉声叹气。
“近期,我去虞家老宅修行,暂时不待在这里了。”虞渊捡起那把白纸扇,“不然,动静搞大了,提前暴露了出来,可就麻烦了。”
“我让宁先生陪你。”
“也好。”
……
两日后。
苏胤代表苏家,正式通知虞璨,从今起,所有虞家培植的灵草,苏家一概不收。
所有虞家族人,皆陷入巨大恐慌中。
虞炜,还有一些虞家族老,纷纷向别的,有药草需求的家族和势力传讯。
反馈回来的消息,都是一样的。
苏家的态度,也就是他们的态度。
忽然间,所有更小一点的,有药材需求的家族和势力,都拒绝了虞家。
这给人透露的讯号,就是虞家作为药草下家,开罪了帝国苏家,被苏家刻意针对,直接踢出局了。
在药草行当,苏家发话了,虞家也就没得混了。
虞家辛辛苦苦种植的灵草、灵花,在一夜间,就无人问津,不值钱了。
灵草、灵花,不能兑换为灵石,那些修行的族老,供奉,怎么办?
老爷子焦头烂额,虞家其余族人,也一筹莫展。
……
灵宝斋前院殿堂。
竹竿般瘦高的掌柜秦安,呆呆看着虞渊,握着乌黑的骊龙剪,从后院悠然归来。
“改日再来拜访。”
虞渊挥挥手,示意秦安不必远送,然后朝着后院吆喝一声,“多谢了赵叔,待到我们四大家族的三境比斗结束,小侄定会再次登门。哦,忘了说了,三境比斗的通脉境,小侄也是参战者,还请赵叔说一句,让赵家的哥哥姐姐们手下留情。”
“掌柜的,叨扰了叨扰了,不用送。”
在秦安幽幽目光下,虞渊踏出灵宝斋,飘然离去。
他还真是空手而来,携骊龙剪,满载而归!
“东家?”
好半响,秦安才回过神来,等注意到赵东升也由后院走出后,犹豫了一下,方问道:“那把灵级三品的骊龙剪,怎么就任由他带走了?”
“不该知道的事情,少问东问西的!”赵东升语气冷硬,“从现在起,你给我收集这个虞渊的所有讯息!他这些年,见过什么人,做过什么事情,我都要知道!越清楚,越详细越好!”
“是!”秦安噤若寒蝉地应承下来。
赵东升臃肿的体魄,将殿堂门口堵的严严实实,他眯着眼,冷冷望着虞渊离去的方向,在心中哼道:“待到三境比斗结束,若证明你所言不实,不仅仅是你,整个虞家,都要陪着你遭殃!”
……
半夜,城北虞家。
“骊龙剪,灵级三品。”
握着那把乌黑透亮的剪刀,望着刀刃交叉处,镶嵌着的那颗宝珠,虞渊若有所思,“虽说是仿造的骊珠,却暗含骊龙的龙息,应该是隐龙湖的手笔了。”
乾玄大陆和寂灭大陆,相隔着浩淼无垠海域,有众多星罗密布的岛屿分布,有险恶秘地存在。
九幽寒渊,便在其间。
而神秘的“隐龙湖”,也在那广袤海域深处,不为人知。
前世身为药神宗宗主,虞渊自然知道隐龙湖的存在,也很清楚隐龙湖的修行者,以“侍龙者”和“龙仆”来谦称自己。
那里的修行者,灵诀秘法,包括灵器,皆和“龙”息息相关。
在隐龙湖,真正发号施令,真正的决策者,并不是人,而是“龙”。
——各式各样的“龙”!
隐龙湖的人类修行者,只是服务于龙,听命于龙,效忠于龙。
赵家,就是诸多和隐龙湖相关的,隐藏于乾玄大陆的一个小家族。
龙的寿命悠久,龙的成长也相当缓慢,龙灵智的觉醒、开启,更是比人迟缓的多!
所谓“养幼龙”,就是剥离幼龙的一缕精魂,融入幼小的人类孩童体内,以人类孩童的聪慧早熟,帮助幼龙迅速开启灵智,更快的认识世间和天地,那所谓的人情和世故,助幼龙极早实现“通灵”。
而幼龙精魄,也能反哺“养龙者”,令“养龙者”未来能成为隐龙湖真正的修行者。
当然,若幼龙遭遇不测,融入“养龙者”体内的幼龙精魄,经过隐龙湖的秘法激发,还能吞没“养龙者”的三魂进而壮大,从而凝炼龙魂,结合龙血,还能令死去的幼龙,血肉骨骼再塑,死而复生。
赵雅芙,就是得到隐龙湖“青睐”,被融入一头幼龙精魂的“养龙者”。
若那头幼龙,能顺利地成长蜕变,一步步进阶,赵雅芙将会因此受益,被接引到隐龙湖,成为一名隐龙湖的修行者,成为所谓的“侍龙者”和“龙仆”。
神秘的隐龙湖,实力比天源大陆的七大下宗,都要强盛一大截。
而赵雅芙,本有光明坦坦的前途,本有望前往隐龙湖,去修行高阶的灵诀。
只是很可惜,那头和她性命攸关的幼龙,不知因何原因,已死在了隐龙湖之外。
幼龙死时,赵雅芙就应该心知肚明,依照隐龙湖和赵家的约定,她应该被赵家秘密送往隐龙湖,以自我的牺牲,来换取那头幼龙的再生。
可赵家,并没有遵守约定……
赵家不仅隐瞒了,还密谋“吞龙”之计,要赵雅芙吞没那头幼龙的精魂,来成就自身。
此事,不论成或不成,赵家都已经算背叛了隐龙湖!
消息一旦走漏,隐龙湖那边的修行者,定会悄然抵达,一夜间,让赵家族人尽数死绝。
赵雅芙,也会被隐龙湖的修行者,生擒活捉之后,带到隐龙湖,以类似献祭的方式,去复活那头不慎外出死亡的幼龙。
“胆敢背叛隐龙湖,赵家必然寻觅到新靠山了。”虞渊心中雪亮,“不然,赵家早就应该,将赵雅芙乖乖送往隐龙湖。”
这般想着,他以指腹,摩挲着刀刃交叉处镶嵌的仿造骊珠。
“九耀天轮!”
千丝万缕的淡薄灵气,随着他灵诀的运转,悄然朝着他飘逸而来,透过他的口鼻,周身毛细孔,向他下丹田方位汇聚。
蒙蒙光耀,骤然从那一颗仿造的骊珠闪出!
顷刻间,虞渊便敏锐地嗅到,有丝丝异力,从那颗仿造的骊珠飞出,从他按在宝珠的指腹,流逸到他体内。
异力,径直向下丹田的黄庭穴窍而来!
在其黄庭穴窍处,九点米粒大小的灵气团,猛地膨胀壮大,亮若明日,光芒夺目!
“拓脉丹”的药效,突被彻底激发!
九点光团,如九轮烈日,环绕着黄庭穴窍飞逝,形成一条仿佛内含蛟龙的绚烂神虹!
“仅仅只是仿造的骊珠,所含着极少部分的龙息,在九耀天轮和拓脉丹的作用下,都能有此神妙作用!”虞渊大为惊喜。
下一瞬,他便集中精力,借那颗仿造骊珠内,少部分的龙息,继续冲击通脉境。
很快,他便在倒吸一口凉气之后,大汗淋漓!
骊龙的龙息,加拓脉丹的药效,以“九耀天轮”来运转扭动,所形成的那绚丽光带彩虹,令其经脉骤然刺痛欲要爆裂!
然,通脉的效率,也再次大大提升!
“姑姑,侄儿境界着实太低,少许的龙息,配合拓脉丹和九耀天轮,就能令我更上一层楼。”虞渊一边龇牙咧嘴,一边持续地冲脉,“我只借用少许龙息,在三境比斗前,这把骊龙剪,还是会交到你手上。”
……
暗月城,城外,金珞山。
仅数百米高的金珞山,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洞口,犹如蜂窝一般。
时不时地,能看到背着竹篓的矿农,从那些洞口疲惫的走出,将开采出来的金珞石,交给黄家的族人登记。
金珞石,只是凡级两品灵材,提炼之后,形成的金珞精铁,也只能锻造最低级的灵器。
但,再普通低级的灵材,数量多了,也是一笔收入。
这座城外的金珞山,每年开采的金珞石,就是黄家的一大批收益。
因此,这座金珞山,也极受黄家的重视。
山腰处,一个最宽敞的山洞中,有名贵桌椅摆布,石壁镶嵌着照明宝珠,亮若白昼。
“蔺老哥,怎有空来我们黄家镇守的金珞山?”黄琛身高体阔,赤裸着的手臂,肌肉结实,有条条流光,在皮肉下如蟒游荡,同为破玄境修为,他在体魄淬炼上,显然下过苦功夫,“嘿,自从令爱降临我们暗月城,入驻虞家,可没少给我们制造麻烦。”
话到这里,他稍稍停顿了一下,才道:“你们蔺家势大,我们惹不起,已尽力忍让了。如今你又突然找上门来,莫不成,是要我们黄家,在三境比斗上,故意输给他们虞家?”
孤身而来的蔺翰羽,看着只是脸色有些苍白,可唯有他自己明白,“鼋血丹”的毒素,虽然已经清除,可他中丹田内部小天地,已千疮百孔,需要很长时间才能恢复,如今的战斗力,不复巅峰的一半。
“哐当!”
他将一布袋,随手扔在黄琛身前的石桌,将黄琛都吓了一跳。
“蔺老哥,这是何意?”黄琛低头,看了看从布袋内冒出来的灵石,脸色变得凝重起来,“这些灵石,抵得上金珞山半年的收成了。”
“你们黄家,没有听到什么消息?就前两日的?”蔺翰羽目光古怪。
黄琛摇头,“没有。”
“辕莲瑶,倒是识趣,应该是让虞家闭嘴,并刻意遮掩了消息。”蔺翰羽在心中嘀咕了一句,然后沉声说道:“我要虞渊,死在你们四大家族的,那三境比斗上!”
黄琛愣了数秒,顿时醒悟过来,他又看了一眼石桌上的灵石,道:“你知道的,我们暗月城的三境比斗,绝大多数时候,都只是分胜负,不分生死的。”
“我自然知道,不过若是参战的双方,都同意的话,也是允许的。”蔺翰羽冷笑,“母亲遗愿,我不敢明目张胆的违背,眼看婚约将至,我希望虞渊死!只要他死了,那荒唐的婚约,自然也就作废了!”
黄琛犹豫不决。
“此事若成了,黄家便是我们蔺家的朋友,寒阴宗也欠黄家一个不小的人情。”蔺翰羽蛊惑道。
“寒阴宗的人情……”
黄琛眼睛一亮,终有了决定,“好!我答应你,我会和我儿子沟通,筹划一下,让那虞渊死在三境比斗!”
“好!”蔺翰羽轻喝。
吕岄死了,殷绝死了,依城主辕莲瑶的说法,在虞渊背后兴许有高人撑腰。
辕莲瑶也警告了他,让他,让蔺家,都不许在暗月城乱来。
在这种情况下,他选择和女儿蔺竹筠先撤离暗月城,让辕莲瑶宽心。
然后,他又秘密找到黄琛,欲要借黄家的力量,于不久举行的三境比斗上,由黄家光明正大地,将虞渊格杀当场,永除后患!
……
苏家的那个苏!
偌大一个银月帝国,敢这般底气十足,自报家门为“苏”的,除了那个苏家,还能有谁?
帝国,炼药世家,苏家!
“苏家!”
秦安,还有那些围过来的赵家仆从,都悬崖勒马般,一一顿住。
无人胆敢轻举妄动。
苏家,乃帝国排名前三的大家族,家族底蕴比蔺家都高出一截。
银月帝国的诸多家族,军队,零零散散的修行者,都是向苏家购买丹药,连帝国皇族也不例外。
苏家自身,除了栽培供奉着炼药师外,同样有强大的修行者坐镇。
如此强盛家族,可不是暗月城目前三大家族,能够比拟的。
秦安很清楚,他侍奉的主人——赵家,应该是不愿意招惹苏家族人的。
还有一点。
苏家,可是他们虞家的上家!
虞家种植的灵药、灵草,都是向苏家供应,苏家如果不大量购置,虞家的灵药、灵草,就很难变现,化作一枚枚灵石。
毕竟,虞家只是药材的供应者,而没有自己的炼药师。
没有炼药师,去将那些灵药、灵草,炼制为一枚枚丹药出售,那些药草的价值,可就大大缩水了。
可以说,苏家直接拿捏着虞家的命脉!
有这么一层关系,苏家的这位丫头,要虞渊割爱,将那把白纸扇让出,他还能怎样?
一念至此,秦安悄悄向那些仆从示意,要他们别乱来。
其实,也不消他说,听闻苏家两个字的赵家仆从,都迅速地冷静了下来,不再剑拔弩张,不再对一老一小虎视眈眈。
“可以让给我么?”
苏妍又一次开口,自然且随意地,望着虞渊。
她很有礼貌,似乎并不是咄咄逼人,而是在打商量。
那位老妪,则是眼神玩味,一副看笑话的态度。
什么虞少爷,在自家小姐面前,在报出苏家名号后,还不是吓傻了?
“好漂亮的丫头。”
半响后,虞渊才回过神来,啧啧称奇地说:“你很不错,竟然慧眼如炬,瞧出那把白纸扇的玄妙。奇怪,以你的小小年纪,应该没太多经历,怎么能感悟出,附在那四个字上的意味?”
——他提都没提苏家。
仿佛压根不知道,眼前这位,乃苏家小姐!
苏妍眼眸,澄清如深谷湖泊,她也有些讶然,“你,也感应出了?”
说我小小年纪,你很大吗?
她在心中哼了一声,又一次说道:“这把白纸扇,还请割爱给我。我叔叔,应该去你们虞家拜访了,回头我会为你们虞家,说几句好话的。”
本以为,这位暗月城的纨绔,只是因为看上自己的美貌,故意找茬的。
没料到,这位虞家少爷居然不是草包,还真的瞧出白纸扇的不凡。
这让她,不由高看了虞渊一眼,对虞家的印象,都稍有改观。
“白纸扇,我不让。”虞渊突然微笑着说道。
“你说什么?”苏妍睁大眼。
刚刚滋生的一点好印象,荡然无存!
那位老妪,不由冷哼一声,厉声说:“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我家小姐,已经够给你面子了,别蹬鼻子上脸了!”
“我说,这把白纸扇,我不让。”虞渊再次重复一句。
秦安和赵家的那些仆从,都脸色怪异,都觉得虞渊恐怕是疯了,居然为了一把白纸扇,去招惹苏家族人。
你可是虞家少爷,你即便是要胡来,也应该有个度吧?
一把扇子而已,何苦为家族招惹麻烦?
他们都想不通,也看不懂。
老妪一声嘶啸,无数灵能风暴,就要从她袖口飞出。
“好了。”苏妍黛眉好看地,皱了皱,阻止了老妪的乱来,旋即向虞渊点了点头,说:“不让就不让,扇子我丢下了。”
那把白纸扇,被她随手扔在地上,掉头就走。
老妪狠狠地,盯着虞渊看了两眼,阴恻恻地说:“小子,你会为今天的举动后悔的!”
“哦。”虞渊不冷不热地道。
生恐小姐有什么意外,那位老妪丢下这番话,赶紧追出去跟上。
主仆两人,就在空旷的街道,渐行渐远。
“虞少爷,为何?”
好半响,掌柜的秦安才捡起那把,被苏妍随手扔掉的白纸扇,递给虞渊,疑惑地问:“一把断裂的扇子而已,何苦和苏家过不去?我看那丫头,在苏家地位恐怕不低,兴许真能说得上话呢。”
“苏家……”
虞渊扯了扯嘴角,道:“虞家在暗月城,被黄家打压多年,苏家可曾说过话?苏家所做的,只是压低药草的价格,趁火打劫罢了。什么上家和下家的,自己不够强的话,根本没有人重视你。”
此言一出,秦安一脸若有所思。
他在暗月城主事多年,也听说过很多,知晓一些内幕。
虞家老爷子,被打断两腿,被黄家欺凌时,苏家确实没有说过什么。
苏家,还真的在虞家每况愈下时,将收购灵药、灵草的价格,压低了一些。
可是……
虞家,只能供应药草给苏家啊。
除了苏家,银月帝国没有第二个,能大量购置药草的家族了。
别的帝国,更加不现实了。
“扇子,我就不客气了。”
接过白纸扇,虞渊没有多做解释,也没有再看灵宝斋别的物件,打声招呼,便走了出去。
空荡荡的街道,他一手握住白纸扇,感受着其中浓郁的,仿佛化不掉的悲伤。
他的心境,也受其影响。
不由自主地,他沉浸在过往,想起上一世的一幕幕,想起当年的那些遗憾事。
“有点像……”
先前,在那苏妍转身,说出苏家大名时,他有很长一段时间的失神。
并不是被苏家的大名镇住,而是他面前的苏妍,很像他前世的一位故人。
离去的苏妍,模样和神韵,和那位有太多相像之处,所以才令他精神恍惚,半响方回过神来。
他的那一生,比起境界高深的修行者,确实很短暂。
可比起凡人,其实还是要长很多的。
他也有过几段感情经历,也曾留有很多遗憾,其中有一段遗憾,令他抱憾终身,至今难以释怀。
那段感情,初始时,他觉得会很短,沉沦后,觉得会很长很长。
可最终,还是仓促地结束了,令他留有太多太多的遗憾。
前世的他,苦苦寻求修行之路,想要去拥有更多的寿龄,也是希望能再续前缘,希望能够和那位重聚,能相伴久一点。
只可惜,他的寿龄已到尽头,而对方,却有着近乎无尽的寿命。
没错,那位乃卓越的大修行者!只要不死,万载寿龄轻而易举!
他选择了放弃,不敢去见,无力去面对。
因为终究要天人永隔。
但他,还是心存一丝奢望,于是,在生命的末期,他苦苦地寻求转世再生之路。
为此,他不惜精研毒丹,背负恶名骂名,甚至令宗门蒙羞。
只求再生,只求来世再见。
他最终成功了!
时隔三百年,他再次降临这片天地!
并且,终成功踏上了修行之路!
这一世,他也拥有了无尽可能,有希望如她般,有无尽的寿龄!
“以你的天赋和资质,三百年只是弹指一挥,姓纪的,我知道你肯定还活着!”
虞渊仰望着,天源大陆的方位,心中溢满无穷悲伤,只欲迅速破境,抵达破玄,凝炼出阴神阳神,以大自在而去。
“啊!”
突然间,他手心火辣辣的痛疼,并下意识地丢掉那把白纸扇。
万千思绪,瞬间被打散。
看着掌心,钢针穿透般的血洞,望了望那把染血的白纸扇,他岂会不知怎么回事?
“苏家的臭丫头,望着温柔恬静,没料到下手竟如此狠毒!”
……
高台之上,辕莲瑶曼妙身姿,牵动着朵朵红莲飞舞。
“噼啪!”
块块金珞石,被红莲轰为石灰,漫天洒落。
所谓的沸血之雾,虽淹没了她,却对她并没有造成影响。
她突然化作一道长虹,从沸血之雾的笼罩范围飞出,翩然落在黄凡、黄琛父子前方石地。
她嘴角噙着冰冷笑意,道:“血神教,向你们许下什么重利?拿暗月城来献祭,牺牲暗月城的修行者和凡人,让你们黄家能得到什么?”
“血神教?”
“黄家,勾结血神教?!”
“黄家疯了吗?”
赵溪,厉锋等守卫,一个个脸色渐变。
初始时,辕莲瑶和虞渊说血神教,他们还没反应过来。
寂灭大陆的北部,魔宫和妖殿乃至强,赤魔宗和血神教相对弱一截,而且以前未曾在暗月城活动过,所以他们第一时间没有联想起来。
可随着辕莲瑶,一次次地重复,他们自然就醒悟且确定了。
——黄家勾结的,就是血神教!
他们,也终于明白为何城主辕莲瑶,要连番破坏规矩,一副专门拿黄家开刀,要逼死黄家的架势。
原来,城主大人早就知道黄家和血神教勾结了!
所谓的外人,赫然是凶名远扬的血神教!
“你早知道?”
赵溪狐疑地,望着镇定自若的虞渊,又突然看向赵雅芙,“你这丫头,也知道。”
虞渊和赵雅芙对视一眼,同时点头。
厉锋的眉梢,倏然一动,眼中突满是惊讶。
他想起了另外一件事……
数日前,在虞家镇周边村落,虞渊和宁骥冒出来,曾明确告诉他,暗月城有大祸将至。
当时,他还说虞渊是危言耸听。
第二日,虞渊几乎是以硬闯的方式,坚持要去城主府拜见辕莲瑶。
被他拒绝之后,甚至于,不惜让宁骥来挑战自己。
最终,动静闹的太大,真惊动了辕莲瑶。
难道说?
渐渐地,厉锋梳理出了事情的关键脉络——虞渊,才是率先发现黄家和血神教密谋不轨的那个人!
“这小子,究竟是怎么洞察秋毫的?”再看虞渊时,厉锋的神情都变了。
“姐姐,闲话少说。”虞渊不咸不淡地,再一次开口提醒,“有些隐患,越快解决越好。事实的真相,比起麻烦的解决,其实并没有那么重要。”
落地后,血流不止的黄凡、黄琛,听他这么一说,都以凶厉狠毒的目光,瞪了过来。
虞渊耸耸肩,一脸无所谓,“看什么?反正马上就是死人了。”
“不错,两个死人,以后不会对你构成威胁。”辕莲瑶抿嘴一笑,因他的那句提醒,打消了逼问黄凡、黄琛细节的念头。
以防夜长梦多,先杀了再说!
“呼啦!”
守护在她身旁的,剩余的所有炽血红莲,一朵接着一朵,奔着黄凡、黄琛而去。
每一朵莲花,皆燃烧着红灿灿火焰,蕴含着无比恐怖的威能。
“即便是,侍奉我血神教的奴仆,也不是你能动的!”
突有尖锐的怪啸,似在所有人耳膜撕裂而出!
啸声,令很多境界低微者,都不得不抱着头,捂着耳朵。
“轰!”
金珞山崩塌的洞穴,巨石疾飞。
一具具被抽尽鲜血,干巴巴的尸体,也被震的抛落而出。
绯红天幕,如厚重的血云,骤然下压!
辕莲瑶脱身的,那片沸血之雾,诡异地凝聚在一块儿,形成一条黏糊的血色彩带。
哧啦一声,那条血色彩带,就在辕莲瑶和黄凡、黄琛父子中间出现。
然后,血色彩带如长鞭般,被某个看不见的人抓住,开始抽打那一朵朵炽血红莲。
朵朵红莲,被血色彩带抽打正着,火光飞溅,四处飘荡,再难对黄凡、黄琛父子构成威胁。
黄凡,也慢吞吞地站起,以袖口擦拭着嘴角血渍,金色的眸子,残忍地落在辕莲瑶,还有虞渊等人身上。
虞渊苦笑一声,道:“血祭法阵,不该成功激发的。”
那位赤魔宗的老叟,如果依照他的法子,将暗月城四角几个暗藏地底的枢纽破坏,血神教辛苦布置的血祭法阵,就不可能成形。
没血祭法阵,那位想要凝炼阴神的血神教教徒,绝无可能成功。
血色彩带,打落辕莲瑶掌控的朵朵莲花,突然转向。
“咻!”
宛如一道血色彩虹,彩带飞射向那些围攻黄天逸的辕家、赵家族人。
“噗!噗噗!”
一名名辕家、赵家族人,血肉躯体纸糊般,被血色虹芒洞穿。
就连辕家的领头者,那位名叫辕福的老者,同样被那道血色彩带刺穿心腹,当场死亡。
诡异的是,惨死者的一身鲜血,竟在极短时间内,被抽离干净,融入那条血色彩带,令其更显宽阔猩红。
“杀得好!”
先前遭受围困,被辕福、赵东升联手轰击,已受了伤的黄天逸,一脸疯狂嗜杀,“配合使者大人,将辕家、赵家灭了。”
“嘭!”
血色彩带,飙射向赵东升时,猛地撞击在一面铜镜上。
那铜镜,镜面内显露出龙鳞,如有一头暴戾的蛟龙,为铜镜赋予了力量,让那肥硕如山的赵东升,躲过了一劫。
“咦!”
从那道血色彩带中,传来了清晰的惊讶声。
“有人,使唤着那条血色彩带,可我们……明明看不见。”一位暗月城的守卫,听闻那声惊讶,突反应过来,“阴,阴神?”
辕莲瑶脸色铁青,“一尊阴神!”
虞渊心中叹息,道:“若非阴神,岂能如此嚣张?”
由地魂进阶的阴神,凡胎肉眼根本难以窥视,唯有如辕莲瑶这般,达到入微境的修行者,方能以灵识感知其存在。
入微境以下,破玄、黄庭、蕴灵和通脉,无从查觉。
这样的阴神,在金珞山穿梭游荡,来无影去无踪,几乎就是无敌的。
整个暗月城,有能力对这一尊血神教阴神,构成威胁者,恐怕只有那位受火毒折磨的赤魔宗老叟了。
只是,辕秋舫至今不知所踪。
他那边,如果不是出现问题,血祭法阵不可能成功激活。
“不对!”
突然间,虞渊醒悟过来,喝道:“这尊血神教的阴神,应该还没有彻底祭炼成功!血祭法阵发动了,还需要无数鲜血铸就,方能令阴神成功!若不然,道理上说不通的!”
此言一出,辕莲瑶稍稍振奋了一些,“你是说,那尊阴神,还在成形状态?”
“不错,他还在借助血祭法阵,以杀戮的方式,去凝炼阴神。”虞渊吸了一口气,“还没有成形的阴神,弱点其实很多的。你应该知道,你藏起来的那位,就是凝炼阴神失败,才跌境之后走火入魔。”
辕莲瑶眼睛骤然一亮。
她从父亲口中,早知道阴神的凝炼,其实凶险无比,一个不慎,就可能魂飞魄散。
如今在谷内横行的,那位肉眼不可见的血神教的所谓使者,应该就在这个紧要关头。
此人,要是以正常的途径,以他和黄家的谋划,本应在三境比斗全部结束,在夜幕降临时发动血祭法阵,再去凝炼阴神。
而现在,由于他和黄家的算计败露,眼看黄家即将被灭门,会影响他后续的谋划,所以是才在迫不得已之下,提前来发动。
就是说,他的阴神尚未成功凝结!
“嘿!没凝聚成功的阴神,早早就出来作恶,可就有点冒险了。”虞渊不怀好意的目光,在那条血色彩带处游弋,“据我所知,还是有一些法子,能够在这个时候,给予你重创,甚至是毁灭打击的。”
那条血色彩带,倏地从赵东升身前飞离,突然朝着虞渊射来。
“你小子,废话还真是多啊。”
血神教的那位使者,阴冷无情的声音,凭空响起。
……
“虞大哥。”
赵雅芙可怜兮兮地,眼中满是恳求:“我以后,会去寂灭大陆的血神教看望你的。谢谢你呀,小妹定会永远记得你的恩情。”
很明显,她也是希望虞渊答应安梓晴的条件。
只要虞渊点头,大家都没事。
安梓晴还会辅助虞渊,将那条幼龙的精魂,炼化到她体内,从而成就她。
在辕秋舫和安梓晴的战斗,结束之后,她就洞穿出了真相。
——真正能帮助她炼化那条幼龙精魂的,其实,并不是辕秋舫的火焰之力,而是安梓晴的血之精能。
火焰的焚烧,只是表面,是用来重创和虚弱那条幼龙精魂的。
最终起到一锤定音的,还是那团血光。
从那透出的能量,才是能熔炼幼龙精魂,令其化作自身一部分的关键。
所以说,在场的众人,真能帮助她的就是安梓晴。
“少爷,你看看,大家都是为了你好。”
眼看敌对的几方,面临着死亡威胁,都开始劝说虞渊,安梓晴满脸笑容,仿佛早知会这样,“既然如此,我们就不伤和气地,把问题给解决了可好?”
“师妹!”另一位血神教的教徒,怒气冲冲地说:“我的仇,怎么解决?”
“暂且搁置。”安梓晴回过头,眸光幽冷,“计划已经失败,短时间内,也凑不齐令你再次凝炼阴神的材料。烈火戟到手,待到返回神教,足以向赤魔宗换取高额回报。我答应你,会给你准备好,第二次进阶阴神的所有灵材灵药。”
“可是,这趟要是没意外发生,我明明能成功啊!”那人辩解道。
安梓晴不再讲话,就以那种幽冷的,直达人灵魂的眼神,默默看着他。
他,在那种眼神下,想起师妹一贯性格,忽然主动服软,点了点头,道:“好,好吧。”
“这就好。”安梓晴收回目光,再次看向虞渊时,又是甜美的笑容,“少爷,你别再考虑了。你看,大家都帮你决定好了。”
她对待自己师兄,和对待虞渊的态度,简直判若两人。
虞渊,真值得她这般高看?
从始至终,她邀请虞渊入血神教,都是好言相劝。
而非,以虞家老少性命相要挟。
或许是因为,她了解虞渊的脾性,知道以蛮横手段,胁迫虞家的蔺翰羽落得了一个什么下场。
“爷爷。”
隔着重重人群,虞渊的视线,看向老爷子虞璨。
“不论你做出什么决定,我都支持。”虞璨挺直身子,老颜欣慰地说:“看到你,受人如此重视,爷爷就与有荣焉。至于结果……你自己看着办吧。”
“嗯,好的。”
虞渊点了点头,便松开了握着赵雅芙的那只手,并且往后退了一步,耸了耸肩,道:“她的问题,是我以骊龙剪交换而来的。”
“虞大哥,你……这是什么意思?”赵雅芙很委屈。
“你要是想用她,作为我去血神教的条件。”虞渊笑着说,“那可是行不通的。嗯,我其实很反感,别人对我的诸多劝说。在我来看,影响我决策的,都是恶意。”
“诺,这便是骊龙剪,我丢下了。”虞郦极其配合,心中虽然无比留念,可还是将骊龙剪取出,随手丢在地上。
金珞山洞口处,赵正豪和赵东升父子,面面相觑。
“何必呢?”赵正豪干笑道。
虞渊如此光棍,直接不管孙女的死活,大大出乎他意料。
“哦,对了,城主姐姐。”虞渊一拍脑袋,说:“不管过程如何,可结果就是,折磨你父亲多年的火毒,已经彻底清除。他只要不死,从今以后继续修行下去,该很快能重返昔日的境界。”
辕莲瑶很诧异,“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我已经遵守了你我之间的约定。所以,我不欠你什么。”虞渊很干脆,“你也就没资格,对我进行指手画脚。至于血神教的人,后续如何对待你父亲,如何对待你,也不是我能控制的。”
辕莲瑶沉默了一会儿,神色复杂,道:“对暗月城,你已经做了很多事情,我不怪你。”
她仔细想了想,觉得要是没有虞渊提前预警,没有虞渊做出后续安排,助她父亲以奇术踏入疯魔之境,一切该是怎样?
血祭法阵运转之下,她父亲率先遭殃,被抽离魂魄气血,滋养那位血神教使者。
她本人,还有赵家、虞家族人,都将成为那人,踏入阴神境的垫脚石。
暗月城,也将血流成河,很多凡人也会遭受无妄之灾。
现在的局势,再恶劣,都比那样强吧?
既然如此,那她凭什么埋怨虞渊,要求虞渊做出违背本心的决定?
“强扭的瓜不甜。”
虞渊神色从容,“我既然不愿去血神教修行,何必勉强?还有一点,我不去血神教,反而不会影响你我之间的关系。”
“你我之间的关系?什么关系?”安梓晴好奇道。
虞渊认真考虑了一下,说:“友谊。”
“友谊?”安梓晴满脸狐疑。
“不错,我不管你是什么出身,不管你在虞家潜隐,究竟图谋什么。”虞渊点头,“但迄今为止,你并没有真正伤害到我,没有犯下让我觉得不可饶恕的罪过。我只记得,你对我的悉心照顾,只记得你的好!”
安梓晴怔怔地,看着他,心中五味杂陈。
“友谊……”
出道多年,她在寂灭大陆,在天源大陆都是以血腥无情闻名。
因血神教的身份,她这些年所遇的人,要么恐惧她,要么一心想她死。
教内,同门之间的斗争,也残酷无比,根本没有什么同门情谊。
她从未有过所谓的友谊。
“区区通脉境的修为,你的友谊,一文不值!”另一位血神教的教徒,阴沉着脸,毫不客气地嘲讽,“如果现在的你,乃天源大陆三大上宗的人,或是魔宫和妖殿的核心成员,自身境界高超,你的友谊才能拿来用。”
“你闭嘴。”安梓晴冷冷道。
那人再次沉默。
“虽然有点难接受,不过我还真的觉得,你虞渊的友谊,或许很值钱。”
忽然间,安梓晴就有了决定,说:“我接受你的友谊!我不会在暗月城,继续大开杀戒,我会带烈火戟,带着我师兄离开。”
此言一出,众人都暗松了一口气。
“烈火戟,你也给我留下!”
突有暴躁声,从极远处传来。
此声一出,金珞山都被震的,乱石疾飞。
被安梓晴师兄擒住的辕秋舫,只觉得体内零星点点的火芒,猛地雀跃兴奋起来。
“蓬!”
缠绕住烈火戟的,一束束血线,纷纷爆裂。
烈火戟骤然往高空飞去。
安梓晴微微变色,她深深看了一眼虞渊,说道:“有缘再见。记得,你虞渊欠我一个人情,以后可是要还的。”
“放心,我们会见面的。”虞渊承诺。
“师兄,把那位放下,我们这就走。”安梓晴给出命令。
出奇地,他师兄似意识到有意外发生,根本没有多言一句废话,丢下辕秋舫之后,便和安梓晴一样,化作两道血色电虹,从山谷消失。
黄家族人的死亡,两人浑不在意。
众人忽抬头望天。
烈日下,出现一汹涌燃烧的硕大火球,火球中,有一位独臂老人,如摇曳的烛火,飘忽不定。
赤魔宗的天级器物烈火戟,就在那燃烧的大火球内,高兴地飞来飞去。
“阴神远游!魂游境!”辕秋舫轰然一震,旋即朝着天空叩拜,道:“老朽辕秋舫,修赤炼魔决多年,今次终见到宗门前辈。”
底下,虞渊仰头,望着大火球中的独臂老人,眼神怪异。
他也没想到,转世重生后,居然那么快就碰到了熟人。
……
三百年后。
乾玄大陆,银月帝国,暗月城,虞家镇。
夜色深沉。
在药材世家——虞家的老宅宗祠周边,阴风呼啸,枯叶纷飞。
“魂归来兮,魂归来兮!”
一灰衣枯瘦老叟,摇晃着铜铃,围绕着宗祠游走。伴随着铜铃的“叮当”声,老叟不时发出阴沉深幽的低啸,如恶灵在地底九幽哭泣。
宗祠四角,分别竖立着四杆招魂幡,幡旗随风飘荡,旗面绘刻的鬼物张牙舞爪,如要挣脱而出,择人而噬。
许久后,老叟默然止步,向虞家老太爷轻轻摇头,以示无能为力。
多年前便双腿折断的老太爷虞璨,瘫坐在木质轮椅内,满脸悲凉,“宁老,我那孙儿,当真是再也回不来了么?”
宁骥收起铜铃,看了一眼宗祠,沉默半响,道:“人生来便有天、地、人三魂,地魂汇集着记忆,天魂开启智慧,而人魂,则掌控自身的血肉躯壳,一切举动和修行。”
“虞少爷……异于常人,我早年就判定过,其天地人三魂,唯有人魂与生俱来。”
“至于地魂和天魂,不知因何原因,始终未能显现。”
“虞少爷这些年来,一直难以记住,以前发生的事情,记不住教导的功课和学业,皆因地魂不见,使得种种人生经历,各类记忆,不能烙印汇聚。”
“至于浑浑噩噩,行事无常,则因天魂未开,致智慧……浑沌。”
“然,地魂和天魂虽然重要,可人魂才是生死之关键。人魂又称命魂、主魂,人魂不灭,人便不死。”
“便是浑浑噩噩,不知过往,因人魂健在,虞少爷依然安然渡过了十七载。”
“可如今,出了大问题的,正是人魂!”
宁骥的每一句话,都如利刃,刺入虞璨心窝,令其痛不欲生,老泪纵横。
自从儿子儿媳出了事,自己双腿被仇家硬生生打断,虞璨已经不再指望虞家还能再次辉煌,他只希望那生来就有所缺陷的孙儿,能成功诞下子嗣,令虞家后继有人。
可现在……
“老太爷,姑爷既然还魂已无望,还是早早料理后续之事吧。”
一不合时宜的低沉声,突兀响起,旋即便见一矮小老者,飘然闯入庭院,并站立于虞璨轮椅正前方,在略略鞠身之后,反居高临下俯视着虞璨,再次开口:“老太爷节哀顺变,谁都不想姑爷有事,可事已至此,为了虞家未来,还是早做定夺吧。”
此人身影一至,宗祠四角的四杆招魂幡,幡旗上张牙舞爪的凶恶暴戾鬼物,似乎突然由活物沦为了死物,再无一丝想要挣脱的架势,诡异的纷纷安静下来。
仔细看来,会发现那些绘刻的异物,正由清晰迅速淡化,如刻画的墨汁被清水洗尽。
“你!”
宁骥暴喝,正要兴师问罪,突气机混乱,只觉四道异力,从其炼制的招魂幡内倒卷而来,势若洪流!
“噗!”
宁骥招架不住,一口鲜血狂飙而出,整个人的精气神,似在顷刻间击溃,神色苍白,身躯颤栗。
“宁老哥!”
虞璨按着轮椅的两手,青筋暴起, 震怒暴喝,“殷绝,你做了什么?!”
“宁先生,你区区黄庭境修为,借一残破招魂幡,胡乱布下招魂阵法,真以为是在帮姑爷回魂?”矮小老者殷绝冷哼一声,大袖一挥,道:“我都做不到的事情,你凭什么能?”
“咻!咻咻咻!”
四道湛蓝流光,犹如冷电,从其袖口疾射而出,钻入四杆招魂幡。
幡旗骤然四分五裂,其中拘禁束缚着的恶鬼阴灵,顿时化作轻烟消散。
宁骥轰然瘫坐在地,虚汗淋漓,眼角和耳朵,有污血流溢而出,令其看着惨不忍睹,宛如先前幡旗内的厉鬼。
“老太爷,你也看到了,你请来的这位宁先生,境界修为浅薄,在我面前都不堪一击。”殷绝忽叹了一口气,道:“姑爷那里,我该试的法子,都已经试过了。但凡还有一线生机,我岂会撒手不管?”
“少爷就是被你们害死的!”
庭院之外,有一稚嫩的紫衣丫鬟,冒出头来,指着殷绝大声呵斥:“我亲眼瞧见的,是你,就是你害死的少爷!”
“大胆贱婢!”殷绝低喝。
一簇绿幽幽火苗,倏然由其指尖飘出,阴森冰寒之气息,从那一簇火苗散溢开来,刹那间便浮在紫衣丫鬟头顶,悬浮扭动。
寒力化作绿色烟雾,灌顶而入!
紫衣丫鬟,从头至脚,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冰冻,短短几个呼吸间隔,俏丽少女,俨然已成一具凄美冰雕,一切生机皆被暂时封冻。
其面部神情,仿佛被永恒定格在愤懑气恼,再难有丝毫细微变化。
“殷绝!”
虞璨两手用力拍打着轮椅,试图坐起,却忘记两腿早已折断,反在情绪失控之下,如那宁骥般,轰然由轮椅内跌落在地,额头都被坚硬青石地磕破,狼狈不堪。
两次出手的殷绝,脚步未动,依然矗立于原地,虞璨恰就摔倒在他脚前。
“老太爷。”殷绝俯下身子,撕下伪善面具,眸光冷幽,阴沉沉道:“我家小姐,下嫁你虞家那痴傻愚儿,所求为何你心知肚明。你虞家内忧外患,诸多困局,都由我家小姐在一一梳理化解。不是我家小姐,虞家怕是早已家破人亡。”
“小姐为你虞家,白白张罗半年,所求之物你还是不肯交出,小姐等得及,我们等不及了。”
两团紫幽鬼火,忽从殷绝眼瞳深处,悄然凝成。
鬼火深处,有碎小符隶,犹如点点星光闪烁,似能勾魂夺魄,炼化人心。
虞璨眸中怒焰,刹那间熄灭,只觉得额头,如被阴寒冰刃切割,另有一股邪恶意志,强行从其眉心渗透下来。
“既然你不肯说,那么,我就自己挖出来!”
随着殷绝的厉喝,虞璨眉心处,有一条纤细血线,骤地撕裂而成!
虞璨眼瞳,被猩红血色迅速填满,仿佛下一秒眼球就要爆开。
“殷老!住手!”
虞家老宅外,突有一清冷喝声,如凤鸣,又似寒冰利剑,陡然刺入所有人胸腔。
一只只翩然灵动的鸟雀,由纯粹灵力凝聚幻化而成,飞鸣而至,在虞家老宅内游荡。
“喀嚓!”
覆盖紫衣丫鬟的坚厚岩冰,被鸟雀啄的碎裂,一只鸟雀化作一道暖流,逸入其微隆酥胸,助她梳理气血,恢复生机。
其余鸟雀,飞动之际,骤然变幻为瑰丽灵符,神光溢彩,将充盈灵力散溢于宅院。
一座聚纳灵气,镇压邪魅的神秘符阵,霎那形成。
不论宁骥,还是虞璨,忽觉通体舒泰,如沐浴在万丈宝光滋养中,心神损耗,身体创伤,都在渐渐好转。
殷绝垂头,轻声叹了一口气,术法尽数收回,身如虚幻夜鬼,飘然离去。
“虞爷爷,家奴我会严加管教,还请节哀顺变。至于婚约之事,既然虞渊已经魂灭,我会禀告我父亲,近期双方会面,早早解除。”
“在此期间,我会继续为虞家,再费一些心思,解决能看见的诸多繁琐麻烦。”
清冷声,渐渐隐去。出声者,从始至终都没有真正现身。
须臾后,待到虞璨、宁骥、紫衣丫鬟伤势恢复大半,那玄妙莫测的符阵,再次化作一只只鸟雀远去。
“老太爷,都是那殷绝做的坏事!”
紫衣丫鬟和宁骥二人,将虞璨扶回轮椅之后,还是忍耐不住,义愤填膺的叫骂道:“殷绝这头歹毒老狗,留在虞家,早晚要害死族内所有人!”
“别说了。”虞璨在轮椅内,茫然地望向摆放着孙儿的宗祠,失魂落魄地喃喃低语,“我那孙儿,真真就再也回不来了么?”
“殷绝说的没错,我境界修为还是浅薄,仅仅黄庭境。若有阴神境强者在场,以阴神出窍,兴许就能看透小少爷脑海一切端倪,甚至施展通天手段,阻止小少爷的人魂消散。”宁骥无奈道。
“阴神!我们银月帝国,才有几尊阴神?这类飘忽于云端,一念起,能阴神游览千里河山的人物,我落魄虞家,哪有资格去结交啊?”虞璨眸中光彩,渐渐暗淡,心如死灰地说道:“我孙儿不在了,那东西,我便是毁去,让整个虞家跟着陪葬,也不会交给他们!”
“小心隔墙有耳,慎言啊!”宁骥低呼,眼见虞璨神色不对,就向那紫衣丫鬟使了一个眼色。
“老太爷,你该去休息了,小少爷鼻息还在,尚未真正气绝,兴许还有一丝转机,你可别想不开。”
紫衣丫鬟不由分说地,就推着那轮椅,急匆匆地从庭院离开。
“哪里还有一丝转机啊。”在他们离去之后,宁骥沉默半响,呢喃道:“今晚,他注定是熬不过的。”话罢,他摇了摇头,也颓然走出。
庭院渐渐陷入死寂。
后半夜,老宅宗祠上空,突风云变幻,电闪雷鸣,空间急剧扭曲震荡!
两条交叉成“十”字形的明熠裂缝,陡然撕碎虚空而成。“十”字交织处,璀璨光芒刺目,旋即分别有两团灰暗幽影,先后飞逸出来,并全部隐没于虞家老宅宗祠。
……
天色绯红。
款款而来的安梓晴,浑身都在发光,释放出,令人不敢久视的灿然光芒。
那种光芒,宛如血色美玉,天然透出的粲耀。
模样本只是秀丽的她,在这一刻,似笼罩着别样的神采。
山谷中的所有人,皆心情沉重,也都在望着她。
万众瞩目。
“原来,当时的那个清晨,那一幕,并非我的错觉。”虞渊心中苦涩,回想起那天辕莲瑶来的早上,他偶然看到的场景
重伤落地的辕莲瑶,也想起那天,她离去前,感知到的一股异常气血动静。
那时 ,她还轻声“咦”了一下。
只是,就算是她,也没有想到那股异常气血,竟然源自于虞渊身边的,一个小小的丫鬟。
她只当是,虞家别的人,暗中修行了什么邪门秘术。
“当初殷绝深夜潜来,将你以冰寒之力封禁,你化作冰雕,我以为你毫无知觉。”虞渊沉默了数秒,说道:“那时,你什么都看见了?”
安梓晴一边走,一边轻笑,“少爷当时的威风,奴婢都瞧在眼底。我看着少爷以毒丹,让那殷绝痛苦不堪。也看着少爷,捂着他的嘴,怕他叫出来。那一刻的少爷,真是令奴婢倾慕啊。”
“我很好奇,以你的境界和修为,为何会在虞家?”虞渊道。
“抱歉,这个问题,我就不好解答了。”安梓晴一脸不好意思,“不过呢,我对少爷您,更加的好奇。暗月城死多少人,我并不在乎,只要我师兄的阴神能顺利凝炼就行。至于少爷你,奴婢则是希望可以继续伴随左右。”
“继续伴随?”虞渊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地说:“不如说,将我掳走,带在身边好了。”
“少爷呀,奴婢是真心觉得,能侍奉在你身边,是我的荣幸啊。”安梓晴一副很诚恳的神情,“苏醒之后的你,将来大道可期。区区暗月城,区区虞家,只会限制你。我们血神教,才是少爷你的更好选择。”
话到这里,安梓晴突然停下。
她的眉头,倏地动了动,似觉察出什么。
一颗赤红光球,忽地在她掌心凭空出现。
旋即,又有一滴鲜血,从她托着赤红光球的掌心皮肤飞出,奇妙地融入那赤红光球。
“血神之泪!开天眼!”
那滴源自于她的鲜血,随着她的轻喝,在那赤红光球内,骤然爆出灿然神光。
赤红光球,如在顷刻间,化作一面透亮的明镜。
光球内,清晰地映照出三个人。
蔺翰羽,蔺竹筠两人,陪伴着一位身穿白衣,气质非凡的中年人。
那三人,齐齐抬头望着天空,脸色巨变。
数十里外,已远离暗月城的一座青峰,蔺翰羽父女,还有寒阴宗的一位长老,都猛地看向天空。
晴朗的天空,突被血色染红!
然后,就见那片血色天空,显现出了安梓晴的俏脸。
安梓晴的那张俏脸,就悬在血色天空,正低着头,以一种琢磨不透的怪异眼神,像神祗俯瞰凡尘般,望着他们。
“血神教在暗月城施法做事,还请寒阴宗的同道,趁早远离。”
安梓晴的声音,从血色天空响起,“另外,虞家少爷,已被血神教选中。还请蔺家,请你们寒阴宗,别再玩弄什么低级伎俩了。”
这番话讲完,天空血色,渐渐褪尽。
蔺翰羽和蔺竹筠父女,面面相觑。
“她叫安梓晴,我去虞家之后,就发现都是她在照顾虞渊。”蔺竹筠精神恍惚,似不敢相信刚刚发生的事情,“相隔数十里,她竟能隔空做法,令自身的面容,于天幕呈现。我一直以为,她就是一个普通丫头啊。”
她突然想起在虞家镇,宁骥施展招魂法阵,殷绝突然闯入破坏的场景。
那时,殷绝含怒之下,还要对安梓晴痛下杀手?
她觉得嘴巴有点苦涩。
“至少是阴神境修为。”紧急赶来的寒阴宗长老柳渭,负责调查吕岄死亡原因,顺便料理蔺家和虞家纠纷,他此刻眉头紧皱,道:“阴神境的她,居然在虞家潜隐着,侍奉那虞渊为主?”
蔺竹筠轻叹一声,垂头说:“具体情况,我也不甚明白。”
“看来,吕岄只能白死了。”柳渭耸了耸,心中似乎认定,他的任务结束了,“吕岄指使殷绝,对虞家那少爷两次下手。那位,背后既然有一位血神教的阴神,降尊去侍奉,那吕岄就算是自己倒霉了。”
“柳长老,我父女两人,在虞家受辱一事?”蔺翰羽眼巴巴地看着他。
“你是被气糊涂了吧?”柳渭皱眉,“以你的智力,冷静下来仔细想一想,就知道不应该说这种话了。”
蔺翰羽立即闭嘴。
“寂灭大陆北部的血神教,不比我们寒阴宗弱。”柳渭幽幽地说,“血神教的一尊阴神,以丫鬟的身份,去侍奉那位虞家小少爷。就凭这一点,还不能说明问题?那位少爷,十七年浑沌,还能死而复生,恐怕都是血神教的安排。”
“如此人物……”
柳渭停顿了一秒,看了看蔺竹筠,道:“如此人物的修行天赋,未来的成就,早就脱离凡夫俗子的范畴。”
他其实想说,血神教既然那么重视,意味着虞渊对血神教的重要性,比蔺竹筠在寒阴宗都高出一大截。
蔺竹筠,如果是被寒阴宗视作未来栋梁栽培,那虞渊,就被血神教视为至宝。
甚至可能,视为将来的教主候选之一!
寒阴宗再敢胡来,就要掀起两宗的血战,不知道要死多少人才能结束。
“我懂了。”
蔺竹筠低着头,玉手抓着衣角,慢慢地用力,越抓越紧。
“呼!”
几乎于此同时,暗月城另一处,有一炽烈光柱,火焰瀑布般逆天而起。
重重撞击在,一只赤红如血的臂膀。
那片天空,骤然爆出瑰丽绚烂的灵力光芒,天崩地灭般,耀的人眼睛刺痛。
火焰瀑布深处,有一枚枚,火焰精灵般的符隶,不断地变幻排列,组合成诸多奇怪妙阵,硬抗那赤红手臂。
“赤魔宗!”
柳渭眸中满是异色,“小小的暗月城,居然是藏龙卧虎。血神教暗中布阵,欲要血洗此城,又有赤魔宗的同道,横加干涉。在寂灭大陆北部,血神教和赤魔宗就不对路,难道他们将暗月城,视为一处战场?”
一念至此,柳渭再也待不住了,“你们父女两,不宜继续在暗月城逗留。蔺竹筠,你返回蔺家之后,最好立即闭关,借我带来的丹丸,去冲击破玄。跨入破玄,宗门会接引你离开,前往天源大陆修行。”
蔺竹筠乖乖听命,“知道了。”
“我们走!”
……
金珞山的山谷。
“蔺家父女,还有寒阴宗一位长老,被我送走了。”
安梓晴将手中的赤红光球,收入袖口,甜甜地笑着,对虞渊说道:“我说的很清楚了,少爷是我们血神教选中的人。寒阴宗只要不傻,以后会很克制,不会再敢冒犯少爷。”
“至于少爷的那位未婚妻……”
摇了摇头,安梓晴很惋惜地说,“既然她眼瞎,就不用理会了。待到少爷进入我们神教,转修我们神教的灵诀秘法,她蔺竹筠也就再也配不上少爷了。到那时,就是她蔺竹筠高攀少爷你了。”
暗月城,四大家族还活着的人,都怪异地望着两人。
望着,名义上的这一对主仆。
最不可能理解的,还是黄凡,黄天逸等一众黄家族人。
潜隐在虞家的安梓晴,将身份显露之后,为何还要如此这般重视虞渊,好言劝说地,非要带虞渊回血神教?
还要,继续以丫鬟的身份来服侍他?
他虞渊,究竟何德何能?
“算了,血神教名声太差,修行的法门,我也不喜欢。”虞渊摇了摇头,似不知道眼前的安梓晴,已经不再是听他使唤的丫鬟,“还有,你的那位师兄,可不是稳操胜券。你们的谋划和布置,也不一定就如你所想的那么稳。”
“还有什么意外?”安梓晴巧笑盈盈。
“蓬!”
远处,绯红天空,一尊由血色云簇凝结的巨大血影,突然爆灭。
绯红色的天幕,被一逆天而起的火焰瀑布,冲开了一个巨大洞口。
洞口在汹涌燃烧。
众多的火焰符隶,如碎小的红色晶体,一闪一闪地,正在消融破坏着,血神教所谓的“血祭法阵”。
……
山谷中。
黄凡什么都不去理会,带领着族人,直向金珞山内飞奔。
而此刻,众人的注意力,都放在那尊血神教的阴神,放在了……安梓晴的身上。
至于黄家动向,大家暂时并不理会。
黄琛死了,还有很多黄家族人被杀,实力锐减的黄家,有更多族人还在暗月城。
只要解决掉那尊阴神,解决掉血神教的隐患,黄家能折腾出什么风浪来?
“梓晴?”
虞郦轻呼着,却推动着轮椅,将老爷子虞璨带离。
她先前分明看出,那尊血神教的阴神,碎片如幽光,一一融入紫衣丫鬟体内。
这说明,那尊阴神已潜隐在安梓晴识海。
如此状况,她也估摸不准深浅了。以防万一,还是将老爷子带走,让城主辕莲瑶,和那修“霜雷决”的厉锋去处理吧。
“虞渊!”
很多人的视线,随着飞奔的虞渊而动。
嘶喊了一声“住手”后,他便第一时间,向安梓晴而来。
辕莲瑶微讶,柔声道:“一个丫鬟而已,何必这么认真?”
身为辕家之主,暗月城的城主大人,她双手还真是沾满了鲜血。
那些鲜血,有很多是同族族人,有早些年来,一同在秘境禁地闯荡的战友,甚至还有很多倾慕她美貌的追求者。
为了自身的境界提升,为了家族的利益,她手段向来狠决。
以她对虞渊的了解,她觉得虞渊和她,其实是同类。
——同样草芥人命。
一个丫鬟而已,和血神教的一尊阴神相比,孰轻孰重,还需要考虑吗?
飞奔途中,虞渊扬声高喝:“虞家族人,都远离安梓晴!”
“都让开!”
老爷子虞璨,在轮椅内,配合着下达命令。
虞镰,还有几位虞渊都熟悉的族老,都猛然远离。
他们也心知肚明,围绕着安梓晴,后面必然要有一番大动荡。
很多虞家族人,看向那紫衣丫鬟的目光,充满了怜悯。
都觉得,这位丫头怕是要被牺牲,要被辕莲瑶和厉锋轰杀。
“虞渊?”
待到他,一路奔腾到身旁时,停滞了一阵子的辕莲瑶,忽轻声劝说:“大局为重。那小丫头,只是凡人,而且还不是你们虞家族人。你别因为她,让那尊血神教阴神逃了,不然整个暗月城将重新陷入困境。”
早一步,到了安梓晴所在的厉锋,蓄势待发。
道道银亮电芒,从那短矛的矛尖,吞吐不定。
“我先看看情况。”
丢下了这么一句话,虞渊越过了辕莲瑶,眉头深锁着,放慢了步伐,开始一点点接近安梓晴。
谁也不知道,隐入安梓晴体内的那尊阴神,会不会暴起发难。
自知境界太过于低微,虞渊不敢贸然,怕会在霎那间,被血神教那位抹杀了自己的三魂,还没有临近,就先死透了。
忽然间,紫衣丫鬟安梓晴,成为了众人焦点。
体态娇小玲珑的她,一身紫色衣裙,低垂着头,仿佛在打瞌睡般。
可众人都觉得,定然是那尊阴神,正悄然侵占她的灵魂识海,在夺舍她。
“梓晴。”
终于,虞渊在她身前七八米停住,轻声呼唤。
厉锋,在辕莲瑶的示意下,就站在虞渊左侧,暗自防备着,以免夺舍安梓晴的阴神暴起发难。
而辕莲瑶,赵东升,还有赵正豪等暗月城的强者,则是有默契地分散开来。
分散于安梓晴周边,将其隐隐包围在内。
“少爷……”
低垂着头的紫衣丫鬟,双肩颤抖,似乎是惧怕,又似乎是疼痛所致。
她终于抬头,眸中噙满泪水,小脸苍白,似预感到必死,楚楚可怜地,凝望着虞渊,“少爷,奴婢是不是要死了?”
讲话间,她眉心处,有一点血芒忽然鼓胀起来!
血芒,像是她的第三只眼。
血芒鼓胀时,她颤抖的幅度更大,脸上的痛苦表情,更加令人心碎,“好痛,少爷,我真的好痛好痛啊!”
“血神教的前辈,我和你打个商量可好?”
虞渊沉吟半响,突然开口:“我答应你,任由你活着离去。但烦请你,不要在离体前,绞碎我这丫鬟的三魂。”
紫衣丫鬟留着泪的两眼,绽放出一丝,微弱的希望光芒,“少爷,少爷啊。”
她轻声低泣。
“虞渊,这样不太好吧?”赵东升率先发话,他那肥硕的胖脸,挤成一团,眼睛都快要看不见了,“给他成功离去,借助血祭法阵,成功凝炼阴神。阴神,再归于血肉本体,谁还能限制他?”
辕莲瑶嘴角一贯的妩媚笑容,渐渐收敛。
取而代之的,乃是一种漠视生命的淡然,她很平静地,望着此刻的虞渊,轻声道:“一个丫鬟而已。虞渊,在我心中,你我是一类人,别让我瞧不起你。”
“老爷子?”虞郦轻声低呼。
眼前的架势,一言不合就要撕破脸。
为了丫鬟安梓晴,大好局面,极有可能就被虞渊亲手摧毁。
辕家和赵家,都有可能因为此事,心生芥蒂。
她向虞璨寻求答案。
虞璨在轮椅内,忽坐直身子,道:“城主大人和赵东升,为何在乎虞渊的态度?他们完全可以无视虞渊,甚至无视我们虞家,直接向安丫头下杀手。”
话到这里,老爷子苦涩一笑,“以前,不都是这样吗。在虞渊前,辕家和赵家想做什么,可曾问过我们,征询我们的同意?”
“你是说?”虞郦还是困惑。
“小渊,能够令他们尊重,必然有其道理。”虞璨给出态度,“多少年了?我们虞家,何时能够让辕家和赵家给予尊重了?既然尊重,是小渊儿赢来的,那么,就由他去吧!我们,就别拖后腿,以长辈身份干涉他了”。
虞郦想了想,轻道:“好。”
“城主大人,你瞧不瞧的起我,我并不在意。”虞渊直视着辕莲瑶,脸色逐渐深沉,“城外的那些阵列枢纽,应该由你负责处理。如果一切妥当,血祭法阵根本不可能运转,他那阴神,连离开山洞都不敢!”
“是你那边出了纰漏!”
虞渊冷哼。
“或许吧。”辕莲瑶底气不足。
城外阵法枢纽,她是交给父亲辕秋舫,还有几位辕家族老。
那些人,至今都没有一点消息传来。
“你那边出了问题,所以才导致一连串后果。”虞渊先给出结论,又看向赵东升,说道:“赵叔,我承诺的事情,会在事后解决。但,要是你们赵家阻扰我,你我之间的约定,就此作废!”
“至于骊龙剪,我事后,会还给你们赵家。”
此言一出,赵正豪和赵东升,脸色都变了。
赵家的“吞龙”大计,困扰重重,好不容易因为他,看到了希望,岂能就此作罢?
“无情无义的混蛋,枉我那么看重他!”赵雅芙气的直跺脚,“区区一个小丫鬟罢了,竟然,竟然要丢弃我!大混蛋!”
“你在说什么?”赵溪茫然不解。
“罢了罢了。”赵雅芙气话过后,又忽然想通了什么,大声嚷嚷道:“虞大哥,我支持你!”
虞渊惊诧回望。
“我支持你!”赵雅芙用力挥手,让他能注意到自己,心中则是想:“对我的无情无义,不恰好是证明,他对那小丫头有情义?”
“少爷,你为何……愿意如此对我?”
安梓晴怔怔地,痴痴地,看着虞渊,“奴婢身份卑贱低微,你不值得因为我,开罪那么多人啊?”
她身心的痛苦,在这一刻,仿佛都减轻许多。
虞渊凝视着她,轻声说:“我苏醒之后,率先看到的那个人,就是你。悉心照顾我的,也是你。不管你是什么身份,你想要做什么,我希望……”
后面的话,他没有继续说。
两世为人的他,只对虞家少许人有好感,虞璨一个,安梓晴为另一个。
后来,才是虞炜、虞郦等人。
上一世处于炼药巅峰的他,看待辕莲瑶、赵东升此类,和看安梓晴,没有什么区别。
他只在意,别人如何对待他。
安梓晴的眼神,忽变得无比的古怪。
“少爷啊。”
她轻轻地,又呼喊了一声,便再次垂下头。
“咻!”
那条血色彩带,化作一道彩虹,忽然疾射而来。
如腰带般,缠绕在她盈盈一握的腰间。
肉眼可见的血色流光,从那条血色彩带飞逸出来,融入她腰部,消逝在她体内。
笼罩天穹的“血祭法阵”,绯红漫天,汹涌而动。
似乎,直到这一刻,“血祭法阵”才真正启动。
“给我滚出来!”
低垂着头的安梓晴,以不容置疑地语气,呵斥了一声。
“哦。”
那尊潜隐她体内的,血神教的使者,不安地应承一声,旋即便乖乖飞出。
安梓晴头顶飘荡的“显神尘”,又一次,将那尊身受重伤的阴神,给显现出来。
那尊似身披灰色衣袍的阴神,像是受气包一般,就飘荡在安梓晴头顶,扭扭捏捏的,一副很畏惧的架势。
……
珠光宝气的修炼室。
一块块灵气散逸的白色玉石,将赵雅芙围在中央,丝丝缕缕乳白色的气流,顺着她的呼吸,涌入她口鼻心肺。
她红扑扑的小脸,如喝醉酒般。
旁边,赵正豪、赵东升和赵溪三人,皆是紧张不安。
他们的目光,时而落在赵雅芙身上,时而看向虞渊。
虞渊老神在在,每隔一段时间,才会开口指点两句。
“吞下火息丹,丹丸之力,运转到中丹田玄门处。”
“幼龙精魂,以魂念沟通指引。”
“现在,引燃全部力量,和灵力糅合,冲入那团血光!”
“……”
随着他的话语,赵雅芙如煮熟的虾子般,通体赤红。
她裸露着的手臂,脖颈,还要腰肢处,时而能看到一条蓝色血光。
那条蓝色血光,本能地觉察到,会有灭顶之灾降临,在赵雅芙体内,在她白皙肌肤下,不断地飞窜。
赵雅芙之身,本来是它的藏身之地,是它的最后一片净土。
是它,曾经能肆意妄为之地。
可现在,这具被它日夜吸食气血和微弱魂力的宝地,已成为岩浆潭般的炽烈之地,并且如囚笼般,死死地禁锢着它!
另有一团血光,仿若有着生命智慧,始终追着它不放。
血光,帮助着赵雅芙,欲要蚕食它。
它拼命地,想要逃离赵雅芙的躯身,想要潜入别处,向远在隐龙湖的族人传递讯念。
只可惜,它根本摆脱不掉。
它那尚未完全开窍的意识,逐渐变得浑沌,属于它的力量,也慢慢地消散。
“那条蓝色血光,正在微缩,变得越来越淡。”赵溪精神上来了,“虞小哥,你还真是有一手啊!”
“废话!”赵正豪瞪了他一眼,“如果不是他,这条幼龙精魂,岂能被炼化?”
“呼!”
赵东升吐出一口气,以手绢不断擦汗,显得比赵雅芙还要紧张的他,终于缓过神来,道:“虞渊,这趟真是谢谢了。”
他看出来了,那条幼龙精魂,已处于消融状态。
因为他的宝贝女儿,体内的气息,正在迅速强盛。
“我答应过你,会帮她解决那条幼龙精魂,自然要兑现承诺。”虞渊微笑着,说:“何况不久前,你们赵家也给出了足够的诚意。”
“没了黄家搅合,以后的暗月城,要和睦的多。”赵东升轻松地说。
虞渊摸着下巴,沉吟半响,突然道:“植入雅芙小妹体内的那条幼龙,早就死在外面了。这事,不可能瞒得住太久。待到隐龙湖知道它死了,想到那条精魂的存在,一定会找你们。”
“到了那时?”
他想问的是,赵家有没有做好准备?
和隐龙湖翻脸,应付隐龙湖血腥报复的准备。
“实不相瞒,我们赵家另外搭了一条线。”身为家主的赵正豪,干笑一声,说道:“我们还在沟通,应该没太大问题。”
“那就好。”虞渊点了点头,没有细问下去。
“那场盛会,雅芙也是参与者。希望,在她遇到麻烦时,你能帮帮忙。”赵东升道。
虞渊看了一眼赵雅芙,说道:“那条幼龙精魂,被炼化之后,束缚她的东西,就变成了助力。如果没有什么意外,雅芙小妹应该能够在短时间内,突破到黄庭境。黄庭境修为的她,需要我照应吗?”
“需要!”
赵正豪、赵东升和赵溪,异口同声地说。
虞渊愣了愣,嘿嘿一笑。
“什么都好说!”赵东升忙道。
虞渊轻轻点头,“待我想一想。”
“哦,对了。”赵正豪微微皱眉,“我们得来消息,你那未婚妻,也会参与那场盛会。你要留意一下,我们听说她,会在那场盛会时,跨入到破玄境。”
“呵,还真是冤家路窄。”
……
虞家。
“老爷子,恭喜你。”
曾血流成河的大殿中,苏胤微微弯腰,看着明明可以坐着,却偏偏颤颤巍巍站起来的虞璨,笑着道贺。
苏胤,破玄境中期修为,乃银月帝国苏家族人。
而苏家,乃虞家的上家。
苏胤是途径暗月城,听说了一些事情,特意来拜访。
而以前,他途径暗月城多次,只见过城主辕莲瑶,根本没有登过虞家的大门。
“贵客临门,老朽本该亲自相迎的。”虞璨爽朗地大笑,从笑声就听得出,他心情极佳,“但我这两条腿,也是刚刚医好,只能勉强站稳,还请莫怪。”
“不会不会。”苏胤东张西望了一番,突然道:“虞渊,是哪位?”
殿堂内,虞炜、虞镰和虞郦,面面相觑。
原来,这位苏家族人,是奔着侄儿虞渊才来的。
“是这样的,我是先见过城主,听辕城主说了一些事情,所以特意来虞家。”苏胤很坦诚,“其实,我俗务繁多,本不打算耽搁的。辕城主,对你孙儿推崇至极,让我务必抽空来见一下。”
“还有,听说那场帝国盛宴,她特别给了虞渊一个名额。”
“我苏家,也有几个年轻人要进去,我是想看看他,有没有可能和苏家儿郎一道儿,互相好有个帮衬。”
这趟路过暗月城,他是听说了城内,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剧变。
压制着虞家,令虞家抬不起头来的黄家,突然从暗月城除名了。
反倒是虞家,接手了黄家在城外的,所有的矿山、灵脉。
这点,让苏胤非常意外。
作为银月帝国的中流砥柱,以药材闻名的苏家,为他们供奉灵药、灵草的家族很多,虞家算不得什么。
后来,虞家愈发弱小,苏家就更看不上眼了。
忽然听闻,远在暗月城的小小虞家,将仇敌黄家的地盘接收,并且赢得了辕莲瑶和赵家的支持,他自然来了兴趣。
找辕莲瑶一问,从那个手腕狠毒的女人口中,他反复地听到一个名字。
——虞渊。
他的好奇心,被辕莲瑶彻底勾起了,所以才抽空登门拜访。
“抱歉,虞渊那小子暂时不在。”虞璨知道内情,说道:“那个,他最近都在赵家,可能还需一两日,才能归来。”
“赵家?”苏胤愈发惊讶,“他在赵家,待那么久,所为何事?”
虞璨讪讪干笑,不做解释。
“老爷子,外界有传言,说你虞家隐藏着一位炼药师,不知?”苏胤的目光,突然落在他腿上,神色有些激动,“你知道的,任何一位炼药师,都是我们苏家梦寐以求的。养一位炼药师,需要耗费数不尽的灵材,我认为你们虞家,暂时还没这个底蕴。”
这番话说完,他也将第二个目的,给说了出来。
虞家族人,在他这句话讲完后,就大致明白他的来意了。
想见见参加盛会的虞渊,看虞渊够不够资格,给苏家的那些参加的儿郎打打下手,提供一部分助力。
说的更难听一点,让辕莲瑶给了名额的虞渊,做他们苏家子弟的奴仆,打打杂。
关键时刻,用做炮灰来牺牲。
第二件事,如果虞家真有一位炼药师,希望虞家主动交代,把那位炼药师割让出来,由他带回苏家。
苏家,这些年都在不惜一切代价,四处招募炼药师,为苏家炼制丹药。
苏家强盛的根本,就在于此。
在银月帝国出现的炼药师,只要让苏家得知,一定会带入苏家。
就是有炼药资质的,尚未成就炼药师的少男少女,苏家也是四处收集,不管对方什么来头,请也好,抢也罢,都会带入苏家。
因为此事,还弄出不少血腥事件来。
可苏家势大,所作所为也是为帝国谋利,这也让很多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苏家对炼药师的贪婪和渴望,天下皆知。
“这……”
虞璨一脸为难,心中唉声叹息,很是犹豫。
“虞家,要懂得感恩啊。”苏胤扬起眉头,显得有些不悦,“苏家强盛,才有你们虞家的饭吃,烦请你们谨记这一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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