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天响的音乐将凝固的气氛一寸寸敲碎，纪寒川缓缓呼出一口气，半晌哑声问：“气消了没？”
陆月意外。
这竟是两辈子，纪寒川第一次在两人的争执中，先低头。
真是讽刺。
她爱他时，他视她为厨房旧抹布，扔不扔全靠自己心情。
不爱了，他又舔着脸上来示好，贱到了骨子里。
陆月冷笑，一字一句，宛如拆骨抽筋：“怎么会消，两条人命，这辈子，下辈子，永生永世都没得消。”
她怕周时雨听到，语气轻而缓，但纪寒川却随着陆月的话，一寸寸变得冰冷。
陆月当真如此恨他？
只是恨，没有爱？
不，他不相信。
自古爱恨只有一线之差，他知道上一世他没处理好跟陆月的婚姻关系，他也因此付出了生命。
重来一世，他有大把的时间可以补偿，只要她点头，那个未出世的孩子依然可以到来。
想到这里，冰冷的身体重新回暖。
他轻拍了陆月的背，语气柔和：“月月，我可以给你一个孩子，圆了你的母女梦，但不要再说那些话，伤感情。”
陆月一个打挺，人从纪寒川身上滑了下来。
她的孩子只能宋清和来给，她相信女儿会喜欢宋清和这个父亲，而不是纪寒川...
她冷嗤：“谁被你选来当女儿，那才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不再与纪寒川纠缠，陆月朝周时雨道：“周同学，麻烦你送我去医院吧，谢谢。”
“不客气。”周时雨没想到还有自己的戏份，讪笑一声，走在前面带路。
想关心一下陆月是否能走，又怕纪寒川发疯，只能默不作声。
陆月独立惯了，也没想依靠谁，一瘸一拐的跟在后面。
直到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宴会厅，瞧见外面的阳光，纪寒川才追上来。
陆月太决绝，他慌了神，早不见以往的镇定。
可即便这样，他仍旧摆出上位者的姿态，仿佛刚才的示好只是陆月的幻觉。
他死死拽着陆月，语气寒凉：“陆月，我给过你台阶了，如果你不下，咱们就真的完了。”
怕陆月再说出拒绝的话，纪寒川语速极快的又道：“你好好想想咱们这些年的感情，你当真舍得放弃？
况且走到今天这一步，咱们两个都有不对的地方，现在你忘掉那些不愉快，我也不过问你跟周时雨还有宋清和的纠葛，咱们回到最初。”
回到最初，也就代表着，他仍会跟陆月结婚。
他牺牲很多，希望陆月能明白。
旁听的周时雨听到自己的名字，简直瞠目结舌。
他什么时候跟陆月有纠葛？
他连陆月的私人号码都没有，上一次见面还是班长组织的同学聚会。
而那已经是三年前！
陆月更甚。
“我哪里不对？”陆月逼问纪寒川：“是没有帮你广纳后宫三千，还是没有替你处理后宅事务。
纪寒川。
我上辈子，最错的地方就是爱上你，对你抱有期待，以为你会回心转意。
可你没有心，你时至今日仍旧不肯承认自己的渣，纪寒川，我好不容易得来了修正人生的机会，绝不会重蹈覆辙。
除非我死。
或者，你死，否则永远不会有原谅的那天。”
又是这种轻而又轻的细语，却如一道道重雷劈在纪寒川的心头。
他呼吸困难，一度窒息。
口袋中的电话铃声响起，才将他从死亡线上拉回来。
他重重喘了两口气，摸出手机查看，手都抖的。
屏幕上显示是程雨薇的来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