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时忆秦皓北的其他类型小说《时总别虐了,二小姐她以身殉国了时忆秦皓北》,由网络作家“藏舟于壑”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滴答,滴答……时钟走向了午夜11点50分。“准备好了吗?”军用越野车里,阿桑特面色凝重,看着对面的华国女孩儿说道,“时间快到了,再不进去的话,人质有可能会有危险。”时忆今天穿了她最喜欢的一件白色连衣裙,扎了利落的马尾,脸上还画了精致的淡妆……不出意外的话,今天就是她生命中最后的一天了,她想走的体面一点。她深吸一口气,目光从车窗外移回,然后从口袋里摸出一个薄薄的信封,递给了阿桑特:“部长先生,这是我写的自愿交换人质书,也是您要的免责书,请您收好。”阿桑特双手接过了女孩手上的免责书,他知道,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是这个女孩儿的诀别书。“谢谢你,时小姐。”阿桑特语气恭敬地说,“我会永远记住你的。”“那我走了。”说完,时忆露出一个真诚的笑容...
《时总别虐了,二小姐她以身殉国了时忆秦皓北》精彩片段
滴答,滴答……
时钟走向了午夜11点50分。
“准备好了吗?”
军用越野车里,阿桑特面色凝重,看着对面的华国女孩儿说道,“时间快到了,再不进去的话,人质有可能会有危险。”
时忆今天穿了她最喜欢的一件白色连衣裙,扎了利落的马尾,脸上还画了精致的淡妆……不出意外的话,今天就是她生命中最后的一天了,她想走的体面一点。
她深吸一口气,目光从车窗外移回,然后从口袋里摸出一个薄薄的信封,递给了阿桑特:“部长先生,这是我写的自愿交换人质书,也是您要的免责书,请您收好。”
阿桑特双手接过了女孩手上的免责书,他知道,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是这个女孩儿的诀别书。
“谢谢你,时小姐。”阿桑特语气恭敬地说,“我会永远记住你的。”
“那我走了。”
说完,时忆露出一个真诚的笑容,然后双手提着两个大大的医疗箱,走下了越野车。
两千支药品的体积其实并不大,正好可以放入两个大号的医疗箱中。时忆左手提着的,是抗病毒血清,主要用于感染后的紧急治疗。右手提着的是埃博塔疫苗,主要用于提前预防感染和减轻重症概率。
这些,就是库巴要求的所有药品,也是整个卡邦戈军队现在唯一的救命稻草。
不过……两箱药品中,只有最下面一层的各100支是真的。其余的瓶子里,装的都是阿桑特临时调来的“生理盐水”而已。
*
库巴的军营,驻扎在山上的一片密林之中,此刻整个军营戒备森严,灯火通明。
“呵,还真的来了。”
库巴正双腿交叠、坐在一个高高的台阶上,悠悠吐了一口青烟。他已经等了好久,想着要不要杀一个人质,给外面的政府军一些威胁,没想到没到12点,人真的来了。
“哟,是你?”
库巴认出前来送药的这个华国女孩儿,正是两天前营地中的那个女孩儿。当时他就觉得她身上隐隐有一股不怕死的气势,看来自己看人还挺准的。
“库巴将军,我是来给您送药的。”时忆双手提着医药箱,用流利的英语,不卑不亢地说道。
“让她进来。”
库巴一声令下,立刻有两名巡逻兵端着枪,走上前来,黑洞洞的枪口抵在了时忆的后腰。
“举起手来!”
时忆乖乖举起手,两名士兵仔细搜寻过时忆全身上下,确认她身上没有携带任何东西之后,放她进入了军营。
时忆刚一迈入军营,库巴就朝旁边的卫兵使用了一个眼神,那卫兵立刻气势冲冲走上前来,毫不客气地从时忆的手中一把抢过两个医药箱。
“将军,有密码。”
卫兵将两个箱子放在地上,研究了一番,然后转过头朝库巴说道。
“密码是多少?!”
库巴话音未落,冰冷的枪口立刻对准了时忆的太阳穴。
时忆抬起头,看着库巴那张如同毒蛇一般阴森狠毒的面容,脸上没有露出丝毫的惧怕,而是直勾勾地盯着他那一只墨绿色眼睛。
“将军,您先把人质放了,我就告诉你密码。”
库巴仰起头,哈哈地大笑了起来,笑声诡异而又恐怖。
“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婊子!你在跟我讲条件吗?我现在就可以一枪蹦了你,然后强行把那两个破箱子破开!”
“强行破坏箱子的话,隔热层里面的气体溢出,温度升高,里面的血清和疫苗会立刻失效。”时忆一脸平静的说道,“将军大人,您也不想这样的事情发生吧。”
库巴的脸色骤然一变。他眼神一瞬间变得狠戾可怖,牙关紧咬,手指攥的发白。
接着,只见他站起身,一步一步从高台上走下,来到了时忆的面前。
下一刻,库巴蓦然伸出粗暴的大手,狠狠掐住了时忆的脖子。
“小婊子,你特么敢威胁我……我再问你一遍……密码、到底是多少?!”
时忆的脸被掐的通红,胸口剧烈起伏着,她目光绝然、一字一句,艰难地开口道:
“将军大人,我说了……您放了人质……我就告诉您……您就算掐死我……也没有用……”
“那咱们就试试,看我到底敢不敢!”
库巴的大手瞬间一用力,时忆很快呼吸急促,嘴唇泛出青紫,连胸口的起伏都微弱了。
朦朦胧胧中,时忆意识到,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现在就被库巴给掐死。
“你想要……现在就杀我,还是留着我……给你当……人质……”时忆一边喘息、一边艰难地吐出几个字。
听到这句话,库巴猛地松开双手。
下一刻,时忆便如同一条脱了水的鱼一样软倒在地上,捂着胸口剧烈地喘息着,但她依旧没有忘记自己的目的:“放了……放了……人质……我现在……就告诉你……密码。”
库巴咬牙沉默了片刻。
然后,他抬起头望向了不远处——那里临时搭建了一排密密麻麻的帐篷,灯火通明、还不是传来痛苦的呻吟声……那里是感染了埃博塔的士兵住的隔离病房。
现在,3000多人的军队里,已经有一半都感染了病毒。卡邦戈本人也住在一间回来隔离病房里,病情还在进一步恶化。
如果没有药,他知道自己坚持不了几天了。
这些内部的这些感染的士兵,随时都有可能哗变,最起码降了政府军的话,还能得到免费的治疗。而没有感染的那些士兵,也整日的提心吊胆,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逃跑!
库巴咬了咬牙,将手中还在燃烧的雪茄烟扔在地上,一脚踩灭。
然后,他蹲下身,抬起大手捏住了时忆的下颌,逼迫她抬起头,那只绿色的眼睛露出凶狠的光芒:
“小婊子,你特么别给我耍花招。箱子里装的,到底是不是真药?!”
时忆的呼吸依旧没有平复,她断断续续地开口道:
“我……不会骗你,箱子里的……真的是血清和疫苗……是……是华国政府紧急调配过来的……”
库巴一把将人推倒在地上,转头命令道:
“去,把那些小孩儿给我带出来。”
那天收到体检报告后,时忆便找了个理由,离开家,来到市人民医院报道。
国际医疗部的主任倪霞见到时忆高兴坏了,距离上次面试已经过去了一个月,她一度以为时忆不肯来了,没想到她最终还是决定来了。
正好医疗队的所有物资都准备完毕,下一批出发前往索扎里共和国的日期,就定在下个礼拜一。
而这一天,也恰巧是时珩要求时忆去公司报道的日期。
时忆的心头长长松了一口气,只差一天,她的命运也许就会被完全改变了!
然而这一次,幸运之神终于偏向了她的一边。
她终于有了一次,可以掌握自己命运的机会。
*
周末傍晚,时惜从学校回来了,一家人吃了一顿团圆的晚餐。
像往常一样,时惜在饭桌上依旧对时忆冷嘲热讽,还装作“不小心”被时忆洒出的热汤,烫到了手背。
柳婉心还是一味地偏袒时惜,狠狠责备了时忆一番,要求她立刻向时惜道歉。
时镇渊全程冷着脸,没有说话。
时珩一眼就看穿了时惜的小伎俩,她不过是故意碰到时忆的手肘,将汤洒在自己手背上而已,这样的伎俩时惜已经使过无数次了。然而,因为上一次为了时忆,自己动手打了时惜一巴掌,时珩一直心中有愧,所以也没有说一句话。
时忆一如既往,顺从卑微地给时惜道了歉,然后就一个人回到了自己的地下室。
昏黄的灯光安静地亮着。
时忆没有什么行李可以收拾,便如同普通的夜晚一样,安静地读起书来。
砰砰砰——
门外响起了一阵叩门声,紧接着一个身影推门而入。
时忆回过头一看,是柳婉心。
“妈。”
她淡淡唤了一声,“您怎么过来了?”
“忆儿,”柳婉心的脸上堆着一贯的虚伪笑容,“你明天就要去公司里上班了,妈妈给你准备了一个礼物。”
“礼物?”
时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柳婉心给她准备了礼物?
“嗯,你打开看看。”柳婉心说着,一脸神秘地掏出一个精致的礼盒,那礼盒正正方方的,上面绑了红色的丝带,盒顶还系着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时忆屏住呼吸,接过那个礼盒,小心翼翼地打开盖子——里面现出一只金灿灿的手机。
“这手机,是……P果最新款的?送给……我的?”
“呵,不是送给你的还能是给谁的,我听说你哥把你手机没收了,你明天就要去公司上班了,没有手机怎么能行!拿着吧,这是我特意给你挑的一款,特别适合年轻小姑娘用。”
时忆的心脏“砰砰”地跳动起来,从小到大,柳婉心还是第一次送自己礼物,说不激动是不可能的!
但是心底里却有一个声音告诉她——这件事,可能不是表面上这么简单。
“谢谢妈。”
时忆客气地拿过手机,仔细打量起来——这个手机外形高端,看起来价值不菲,但是时忆还是发现了一处不对劲儿——这个手机的手机卡已经被装好,而且里面所有的设置,也已经完成了。
“手机号……还需要我去办理吗?”
时忆抬起头,小心翼翼地开口试探。
“呵,你放心吧,卡都提前给你安装好了,拿过来就能用,手机号在里面可以查到。”
听到柳婉心的话,时忆立刻就明白了——这个手机一定不一般,很可能里面装了定位和监听设施,这样柳婉心就能随时随地,掌握自己的动向了,而且手机里存储的所有信息,很可能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时忆的心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
柳婉心的目的,她最清楚不过,无非是因为这一次她去时氏集团上班,而且是在时珩身边,很可能接触到公司的一些核心业务。
她这是怕自己以后翅膀硬了,影响到时惜的地位。
毕竟,时惜以后毕业,肯定也是要去时氏集团工作的。
时忆将手机小心地放在盒子里,只觉得刚才有多么期待,现在就有多么地失落难过。
真可笑,她刚才还以为柳婉心是真心送她礼物!
她眼眶不由得一红,声音低沉地开口道,“妈……我能问您一个问题么?”
柳婉心根本没有意识到,时忆已经看穿了她的计划。只以为时忆眼眶发红,是因为感动所致。
“什么问题啊,还这么正式,你问吧。”
她的脸上还挂着那抹虚伪的笑容。
时忆深吸了一口气,一字一句地开口道:“为什么、您这么讨厌我?”
这个问题在时忆的胸口压了很多年,在无数个失眠的夜晚,她都在想着这个问题——到底为什么,她的妈妈不喜欢她?
是因为自己不听话?是因为自己做的还不够好?还是因为自己哪里做错了?
她甚至想过,柳婉心不是自己的亲生母亲,可是化验结果显示,她就是自己生物学上的母亲。
这意味着,自己也是柳婉心怀胎十月,辛辛苦苦从肚子里生出来的,可是她为什么不喜欢她,而且……这么恨她?!
甚至有时候,时忆能明显感觉到,柳婉心是真的想让自己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可是,她对时珩、对时惜,都是那么温柔疼爱。同样都是她的孩子,为什么她要对自己这样?
这个问题,时忆想破脑袋,也想不出答案。
明天,她就要永远离开这里,永远离开生她的母亲,柳婉心了。
所以,她真的想知道这个答案。
听到时忆的话,柳婉心的脸色猛然一变。
“你说什么?你再给我说一遍。”
“为什么……您这么讨厌我?”时忆一字一句重复了一遍。
柳婉心的脸一寸一寸沉了下去。她望着时忆那双如同透明玻璃球一般的,琥珀色的眼眸,突然露出一丝凶狠的神色。
“不要这样看着我。你的这双眼睛,真的很令人恶心。”
时忆的心头一颤。
她还是第一次从柳婉心的眼中,看到如此赤裸裸的憎恨。
紧接着,只见柳婉心牵起嘴角,冷笑了一声:
“当年瞎了的人,本来应该是你!”
“你们都先出去吧,我给病人做一次全面的身体检查。”苏逸尘语气严肃地命令道。
“是。”
护士们退了出去,病房中只剩下了苏逸尘和时忆两个人。
苏逸尘深吸了一口气,走到时忆的床前。
时忆还在昏迷,苏逸尘轻轻拽过她的手臂,只见白皙的皮肤上,密密麻麻布满着青紫色的伤痕,像是被拧掐的,尤其是不易被发觉的内腕处,更是多的骇人。
苏逸尘的心揪成了一团,人的手臂内侧的肉最嫩,不知道她被人这样折磨的时候,该是有多疼。
接着,苏逸尘将时忆翻了个身,撩开她的上衣,只见背上也布满一道道的可怖的伤痕。
这些伤痕新旧交错,看起来更深、也更加触目惊心,应该是鞭子造成的。
他的目光顺着后背上的伤痕向下逡巡,然后落在了后腰处一道长长的伤疤处,这一处伤疤看起来和别的伤疤不同,不像是鞭子造成的,更像是……刀伤?
苏逸尘刚想伸手去触摸,正在这时,病床上的身子一颤,时忆猛地惊醒了。
“你在干什么?!”
时忆拉过被子紧紧裹住了身体,缩成了一团,琥珀色的眼中满是惊恐的神色,像一只受了惊的小兽。
“小忆,你别害怕,是我……苏逸尘。”
“是你?你在这里干什么?”
看到苏逸尘身上穿的白大褂,时忆这才慢慢反应过来,这里不是监狱,而是医院。
“我是你的主治医生,刚才……正在为你检查身体,你别误会。刚刚你因为海鲜过敏,胃出血昏迷,被送到我们医院抢救,不过你放心,我已经给你用了解过敏的药物。”
时忆的脸色一点点沉了下来。
“我已经没事儿了,请出去。”
“小忆……我们、我们已经五年没见面了,我很想你!”苏逸尘痛心地说道,“我知道这五年,你在里面受了很多的苦,我也很心疼你,这一次你出来,我会好好补偿你的……”
时忆心中冷笑,他拿什么补偿?是一具健康的身体,还是人生最美好的青春岁月?
从苏逸尘背叛她的那一刻,她便永远不可能原谅了,更不会接受他的什么狗屁补偿。
看着苏逸尘白大褂上,挂着的“主任医生”的名牌,时忆更觉心痛。
原来,他已经是主任医师了……
当年,她明明和苏逸尘一起,双双考上了清澜大学的医学系,两人约定要一起成为白衣天使,救死扶伤。
如今,他如愿当上了医生,而自己……却成了一个毫无前途的劳改犯。
“不要再叫我小忆,喊我的名字。还有,我累了。你走吧,把门带上。”
时忆不想再多看苏逸尘一眼,躺在床上转过头去。
看着时忆疲惫的身影,和满身的伤痕,苏逸尘只觉得心痛得无法呼吸,但是他知道自己再待在这里,只会让她更加心烦。他需要一些时间,才能再一次敲开时忆的心门。
“小忆,你好好休息,我会再来看你的。”
苏逸尘说完,恋恋不舍地走了出去。
*
第二天,时忆就给自己办理了出院手续,她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但是住院要钱,她没有钱。
“小姐,请问您需要帮助吗?”
一名小护士看时忆一个人在大厅里穿梭,似乎是刚为自己办完出院手续。她身形单薄,脚步虚浮,额头上布满汗水,于是好心地走过来搀扶过她。
“谢谢。”
时忆嘴角勉强牵起一抹笑,并没有拒绝。
“不客气,我送你到门口吧。”
小护士将时忆小心翼翼地送到了医院大门口,然后才转身离开,就在她转身离开的瞬间,有一张纸从她的怀里掉了出来。
时忆弯腰捡起来一看,上面写着“赴索医疗队,招募医护人员”几个字。
赴索医疗队?
时忆记得,索扎里共和国,是南半球最贫穷落后的国家,政局混乱,连年战争,而且最近又暴出了一种致命性的传染病毒,正在以飞快的速度扩散。
时忆想,华国作为联合国重要大国,这个时候组织“赴索医疗队”,应该是需要赶赴前线,帮助索扎里共和国对抗这种病毒的。
她简单扫了一眼上面的招募条件,然后将那张纸叠好,放进了口袋中。
天灰蒙蒙的,乌云密布,马上就要下雨了。
时忆加快了脚下的步伐,正在这时,一辆白色的跑车“次啦”一声停在了她的面前。
时忆还没反应过来,从车里走出来一名壮汉就抓住她的双手,将她强硬地按在车上。
“你要干什么?!”时忆拼命挣扎起来。
“你就是时忆?”
正在这时,一道充满威压的冰冷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时忆抬起头,看到男人一身黑衣,脚上蹬着黑色长靴,却留着一头银色的中长发,熨帖地梳在脑后。他的五官是刀削斧刻般的深邃,一双眼睛如同鹰隼一般犀利。
时忆一眼就认出了他——楚夜寒。
当年楚小姐出事的时候,楚夜寒在国外没有回来。等他从国外匆匆赶来时,时忆已经被时家人送进了监狱,所以两人并没有正式见过面。
不过时忆忘不了他的声音——当年她被强行送到一个小诊所割肾,主刀医生电话中传出的声音,就是这个声音。
“问你呢,你怎么不说话?!”
楚夜寒居高临下地站在时忆面前,伸出一只手,狠狠地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
“我……就是。”时忆艰难地开口。
“呵,少特么给我摆出这样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杀、人、犯!”
楚夜寒冷哼了一声,命令保镖道,“带走。”
夜渐渐深了,白色的跑车一路向北驶去。
楚夜寒点了一支烟,坐在副驾驶上,望着窗外的夜色,不知道在想什么。时忆肺本来就不好,被烟味呛得连连咳嗽。
一个小时后,汽车在一座墓园前停了下来。
外面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
楚夜寒独自撑着黑色的雨伞下了车,而时忆则被保镖押着走下了车,三人来到了一座白色的大理石墓碑前。
楚夜寒悠悠吐出一口青烟,冷冷地吐出两个字。
“跪下。”
陈默手中抱着抗病毒血清的冷冻箱,走下了越野车,又一步一步、走到马路中间。
有那么一瞬间,他忽然觉得自己手中抱着的,不是什么抗病毒血清了,而是一箱从华国带来的老干妈,正要分给那群睁着星星眼,等着投喂的队员们。
或是一箱玩具,一箱礼物。
他精心准备好,放进了箱子里,要送给他的儿子、他的妻子,想要给他们一个惊喜。
……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承认自己没有那么高尚——
他不想当什么拯救生命的英雄了,他只想成为一个队长、一个普通的爸爸、一个合格的丈夫而已……
温热的风,携带着浓重的硝烟的味道,迎面吹了过来。
陈默看到不远处黑洞洞的枪口,朝自己抬了起来。
他忽然牵起唇一笑。
然后抬起双腿,朝越野车相反的方向飞快地跑去。
“来呀!你们这群毫无人性畜生!”陈默一边跑一边大声骂道:
“你们简直就是人类的癌细胞!是人类的毒瘤,是这片土地的蝗虫!”
子弹“倏”地一声,从他的耳边呼啸而过!
陈默的心头剧烈一跳。
然而下一秒,不远处的那个叛军首领的身影,忽然毫无预兆地倒在了地上。陈默看到他的身子栽在地上扬起一阵尘土,然后抽搐了几下,就一动不动了。
紧接着,就是第二个、第三个……
叛军们的身影一个接一个地倒了下去,像是被收割的麦子一样。
陈默蓦地睁大了眼睛,这才反应过来,刚才的那几颗子弹,并不是对面朝自己射来的,而是……
从自己的背后射过去的?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转身,就听背后传来一阵“轰隆隆”的发动机的声响。紧接着一股大力拉过他的手臂,将他甩到了一棵大树的后面。
“躲在这里,别动!”
只见他身后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名身穿迷彩服、高大帅气的身影,那人骑着一辆黑色的摩托车,风驰电掣般地向对面冲了过去。
摩托车扬起滚滚烟尘,似一条黄龙,碾压进叛军的队伍。
在摩托靠近叛军的瞬间,男子脚尖轻点地,借力飞身而起,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
落地时,黑色的皮靴稳稳扎根,溅起尘土。他迅速抽出腰间的匕首,寒光一闪,刀刃划破空气,逼退靠近的叛军。叛军们见状,纷纷举枪瞄准,可那个男人动作敏捷,如鬼魅般穿梭在枪林弹雨之中,手中匕首精准出击,眨眼间便解除了数名叛军的武装。
剩下的那几个小喽啰见状,纷纷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吓得屁滚尿流。
转身一溜烟地逃跑了。
只是一转眼,叛军们四散而逃,陈默躲在树后,看的都呆了!
这身手……必定特种兵吧!
过了一会儿,烟尘落地,陈默谨慎地朝四周看了看,然后抱着冷冻箱,从大树后面走了出来。
这时,林小满和时忆也从越野车里走了下来,来到那名身穿迷彩服的特种兵身边。
只见那名特种兵的全身都包裹在迷彩服下,头上戴着贝雷帽和围巾,脸上还带着黑色的墨镜。虽然看不清面容,只觉得他整个人英姿飒爽、气质卓然。
“Thank you。”
陈默一时分辨不出来眼前的男子是华国人,还是外国人,于是用英语说道,还礼貌地朝他深鞠了一躬。
“Thank you so much for your help!”
时忆和林小满也朝青年鞠了一躬。
对面的人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一个一个地打量起对面的三个人。最后,他的目光似乎停留在时忆的方向,顿了顿。
“呵,都是华国人,什么谢不谢的。”
只听那人忽然一笑,声音如同玉石一般清脆悦耳。
“你……你是华国人?”林小满脸上又惊又喜!
青年点了点头,“嗯。”
正在这时,陈默忽然感觉手中的冷冻箱的温度似乎不太对……他低头仔细一看,冷冻箱底不知什么时候,破了一个大洞,里面的保冷液体正在源源不断地向外渗出。
“糟了,冷冻箱被流弹击中了!”陈默脸色一变。
林小满赶紧走上前查看,过了一会儿也面色担忧道:
“冷冻箱的破损很严重,这个情况,里面的血清最多只能坚持三个多小时了,可是……”
她转身望了望陷在泥土里,车胎已经报废的越野车,语气无奈。
“从这里就算开车,距离难民营也得需要4个小时左右,现在这个温度,血清一旦失去了冷冻,立刻就会失效……”
“车胎倒是可以换,后备箱里还有备用的轮胎,不过……就算换了也来不及了啊!”
时忆此刻也心急如焚。这箱血清,几乎是陈医生和小满姐用性命保下来的!如果真的失效了,他们这一切都白忙了!况且难民营还有那么多人,等着这些血清救命呢。
……
空气陷入一阵可怕的安静,正在这时,对面那道清冷的嗓音再次响起:
“摩托车,可以借你们用。”
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立刻聚集在停在青年身旁的那辆黑色的摩托车上,那是一辆军用的摩托车,看起来高大又炫酷,车身发出熠熠的金属的光泽。
林小满的眼睛一亮,“哇塞!这辆摩托车也太酷了!而且时速应该比越野车还快!”
“最高时速320公里。”
“太棒了!那到难民营应该不到3个小时就能到!我们赶紧出发吧!”
林小满说着,长腿一迈,灵活地跨上了那辆摩托车,抬手转动车把,摩托车立刻发出一阵“隆隆”的轰鸣声。
陈默有些担忧地看着林小满,抿了抿嘴唇,“不是,小满,你……还会开摩托车?”
林小满满是得意地一笑:
“当然!天底下哪有我林小满不会开的车,战斗机我都想试一试呢!放心吧,我一定将血清安全送到!”
“等等!我跟你一起去!”陈默说着,赶紧抱着冷冻箱,坐到了摩托车的后座上,一只手紧紧搂住林小满的腰,满眼感恩地望着那个青年:
“小哥,送完血清我们马上就回来,到时候再好好感谢你!”
只听“轰隆”一声,摩托车如同一支离弦的箭一样飞了出去。
“陈医生,小满姐!你们一定要小心啊!”时忆朝摩托车追过去。
前方传来了陈医生越来越小的呐喊声:“小忆,在这里等我们,小哥就交给你了啊!”
时忆:“……好。”
一轮夕阳缓缓落下。
林小满和陈默的摩托车转瞬间,就消失在地平线上。时忆转身,看到夕阳下,那名特种兵一低头,揭开了脸上的面罩,嘴角噙笑,缓缓朝自己走来。
林小满心头一惊。
竟然是他?!
秦皓北只觉得浑身坠入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大冰窖,只有怀里抱着一个小火炉。那个小火炉暖暖的,还很柔软,像是某种毛茸茸的小动物,又像是不断发热的一个小火球。
秦皓北不由得舒服地闷哼了一声,伸出手臂抱的更紧了。正在这时,怀里的那团小火炉忽然猛地跳开了。
秦皓北不满地睁开双眼,只看到一个小姑娘满脸慌乱地抓起地上一团毯子裹住身体,像一只受惊的小猫一样跳开,躲到了不远处的大树后。
冷风“嗖”地一声吹了过来,秦皓北低头一看,自己正全身不着半缕地躺在地上。
秦皓北:……
“小瘸子?能不能给我留条被子啊!”
“你的衣服在火上烤着,自己穿。”大树后传来小姑娘闷闷的声音。
秦皓北暗暗扬了扬嘴角。看到这个情形,他已经猜到了刚才发生了什么——刚才自己失血失温,小姑娘应该是用自己的身体抱住自己,帮自己暖身子了。
“你帮我包扎的吗?”
秦皓北一边穿衣服,一边观察起自己肩膀的伤口,只见那处伤口被包扎的十分仔细,手法也很专业。
“你的技术还挺好的嘛,多谢了!”
这时,时忆也从大树后面走了出来。刚一出来,她就看到秦皓北正在穿衣服。他的身材很好,肩宽腰细腿长,比例完美,腹部有结实的八块腹肌。想到刚才自己和这个男人的肌肤接触,时忆的脸不由得烧了起来。
“你……怎么样,身体好点了吗?”
时忆努力压抑着呼吸,故作平静地说道。
秦皓北转过头,见月光淅淅沥沥地洒了下来,女孩儿苍白的脸颊上染了一丝红晕,琥珀色的眼中多了些许羞赧,如同一朵含苞未放的扶桑花。
秦皓北心中微动,又想起刚才抱着她的那种温暖安心的感觉了。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想再一次上前,把这个小瘸子狠狠地抱进怀里。
“好多了,已经没事了。不过……你现在该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了吧?”说话间,秦皓北已经穿好了衣服。
时忆抿了抿唇,露出无奈的表情,然后走到火堆旁坐下。秦皓北随后坐到了她的旁边。
篝火劈劈啪啪地燃烧着,夜晚安静地流淌。
时忆还是没有回答他,她从口袋里摸出一袋芒果干,一边自顾自吃了起来,一边目光望着远方,“他们为什么要追杀你?”
秦皓北眼巴巴地望着时忆手中的芒果干,咽了咽口水,“给我一块,我就告诉你。”
时忆:……
时忆没好气地将一块芒果干递给秦皓北,秦皓北一边将芒果干放入口中,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长方形的金属物品,拿给时忆看:“他们想要的,是这个。”
时忆低头皱了皱眉,“是……一个硬盘?里面有什么?”
秦皓北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但我知道这是一个重要的证据。”
“什么证据?”
秦皓北转头望着时忆,一双眼睛如同夜空的星星一样明亮:“你知道埃博塔病毒吗?”
时忆点了点头,“当然,我们此次去难民营,就是去送这种病毒的抗病毒血清的。不过我们华国医疗队的人都注射了这种病毒的疫苗,应该不会感染。”
“嗯,这种病毒从去年4月份首次在索扎里共和国出现,此后在这片土地上迅速蔓延,埃博塔病毒的致死率十分高,达到37%,短短一年多,已经夺去了这个国家将近3万人的生命。而我们维和部队,还有你们国际医疗队来到这里,就是为了抑制这种病毒的传播,维持国际秩序。不过……你有没有想过,这个病毒到底是怎么来的?”
时忆摇了摇头,“病毒的来源,是一个复杂的问题……我也不了解。”
秦皓北攥紧拳头,冷哼了一声,“哼,根本就不复杂,这个病毒是米国和索国的政府狼狈为奸,故意投放的!目的就是为了彻底消灭索国的反叛军,而代价,是索国无数无辜百姓的性命!”
时忆的心头猛地一震,“你说什么,故意投放?”
秦皓北郑重地点了点头,“嗯,我手中的硬盘,里面就是揭露米国和索国政府的关键证据。我收到华国军方上级的指示,将它送往一个安全的地方。只是……这个消息被泄漏了,所以他们才会想要杀我。”
时忆到现在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追杀秦皓北的,是同样穿着维和部队军装的士兵,为什么他们会操着熟练的英语。
“所以,这次这么危险的任务……就只有你一个人吗?”
时忆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
秦皓北点了点头,“嗯,就我自己。”
“可是、可是你为什么要接下这么危险的任务?!你放着秦家的大少爷不做,千里迢迢从华国来到这里,就不怕把一条命搁在这里么?!你知不知道,刚才差一点,差一点你就……就真的……”
想到刚才的情形,时忆说不下去了。她是真的不明白,这个人为什么会做出这么极端危险的举动!
“你怕我会死?”
秦皓北望着时忆的眼睛,眼中有微光在闪动。
时忆急忙解释道:“陈医生让我好好照顾你,我怎么可能让你有危险!如果你真的出了什么事,陈医生和小满姐一定会扒了我的皮……”
看着对面的女孩儿有些慌乱又紧张的神色,秦皓北心中涌上一股暖流,又升起一丝淡淡的得意之情。
“你放心,我不会死的。那你呢?你为什么要来到这里?这个地方这么危险,不是一个女孩子该来的。”
时忆愣了一瞬,她转头看向秦皓北,“你说……我吗?”
“嗯,你怎么会想到要来索扎里的?”
时忆抬起头,目光沉沉地望着远方,声音中不知何时染了一丝的孤寂:“我没地方可以去了。”
秦皓北心头一颤:“为什么?”
下一秒,时忆转过头,忽然弯起嘴角笑了笑,“没有,我开玩笑的,我来这里当然是为了挣钱,还有以后回国,能有个更好的发展。”
这还是秦皓北第一次看到女孩儿的笑,她笑起来很好看,眉毛弯弯的像是新月,嘴角还有两个浅浅的小酒窝。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秦皓北总觉得她的笑容里藏着许多的孤独和疏离感,仿佛一个遍体鳞伤的小动物。
“小丫头,还嘴硬!”
“你不是想知道我的名字吗?”
时忆抬起头,满天璀璨的星河,这一刻倒映在她那双琥珀色的眼睛中。她缓缓开口道:
“我叫……沈星遥。”
“星辰的星,遥远的遥。”
傍晚十分,时家一家人吃完了晚餐,时忆帮张妈收拾好碗筷,正要走回自己的地下室,忽然被时珩拦在楼梯口。
“跟我来一下。”
时珩的声音压的极低,脸色沉的似乎马上要滴出水来。
时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过她还是点了点头,“好。”
时忆跟在时珩身后,来到了时宅的外面,时珩的黑色迈巴赫停在门口。
“上车。”
时珩双手插兜,冷冷吐出两个字。
“你……要带我去哪里?”
“上了车你就知道了。”
时忆看了看时珩的表情冰冷而强硬,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只好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夜幕降临,汽车沿着一条滨海公路,一路向南驶去。
时忆坐在后面,一句话也没有说,她很想问问时珩到底要干什么?她这几天……是不是又做错了什么,惹他生气了?
不过她了解时珩的性格——就算自己问了,他也不会说的。
大约一个半小时以后,汽车拐进了位于蓝湾市南郊的一个偏僻的村子里,最终在田埂旁一户人家的院子前,停了下来。
“这是……哪里?”
时忆有些懵了,她完全不认识这个地方,还是第一次到这里来。
时珩并没有回答她。
下一秒,只听“叮”地一声,汽车的门锁被锁上,玻璃车窗也缓缓的阖了上来。
时忆的心头咯噔一声,她对这种黑暗的封闭空间,有着天然的恐惧心里。
“你要干什么?!”
时珩的手从按钮上放下,轻笑一声。
“怕什么,外面不是还有灯光呢么。”
时珩所谓的“灯光”,不过是那户人家的窗子中,透出的几点微弱的光芒。
“这里到底是哪里?!”时忆有些愤怒了。
“对了,忘了你还是第一次来,这里是你们王院长的老家。孤儿院的王院长,你还记得吧。”
时忆当然记得。
孤儿院的王院长,是从小到大,除了祖母以外,唯一真心对她好的人了。她关心自己,照顾自己,而且还发自内心地喜欢、欣赏自己。在孤儿院的那几年,幸好有了王院长的庇护,时忆才能顺利长大成人。
“她还不知道吧,你回来了。”
时珩接着道:“不对,确切地说,她应该从来不知道,你进去过……”
时忆顿时被激怒了,王院长是她最在乎的人,她咬牙切齿道:
“时珩,你到底什么意思?!”
当年,时家人欲将“过失杀人”的罪名嫁祸给时忆,要她替时惜去坐牢。面对着精心伪造的证据,全家人的指认,以及苏逸尘的背叛,时忆几乎别无选择。
当时,她只提了唯一的一个要求——自己可以去坐牢,但是这件事必须要瞒着王院长。
王院长当时年龄已高,马上就要退休了。而且她身体也不好,有心脏病,知道这件事后,不管她是否相信自己,身体都会扛不住。
时家人答应了她。
于是,时忆在入狱前的最后一天,她亲自跟王院长告了别,告诉她自己是去米国学医了,时家人也终于肯认她这个女儿了,为她提供了学费。
王院长信以为真,拉着时忆的手,情真意切地说道:“小忆啊,你真争气!在米国一定要好好学习,学到真本事,以后当个好医生,治病救人!”
*
“呵,我什么意思?”
时珩冷漠的话语,将时忆从回忆中拉回现实。下一秒,面前的车载屏幕忽然被打开,上面显示出一段视频——是一段电脑录屏视频,上面显示有人打开电脑,然后进入一个招聘网页,输入了自己的各项信息。
而应聘者名字一栏,赫然写着“时忆”两个字。
“时忆,你能不能先告诉我,你是什么意思?!”
时忆的心头猛地一惊,“你……怎么会发现……”
“我怎么会发现?”时珩冷嗤一声,“呵,你是不是忘了,我是做什么的!”
时忆脸色苍白,支支吾吾说道:“哥,我不是故意要开你电脑的,只是想……投个简历。”
“投个简历?时忆,我好心好意把你从地下室中救出来,给你请医生,还想着怕时惜报复,特意安排你住在我的房间养病,你特么就是这么报答我的?!”
时珩陡然提高声音,震得时忆的心脏都开始微微发颤。
她慌乱地开口道,“我很感谢你那天把我救出来……可我真的只是想、想找个工作而已,我的手机无法上网,简历又被时惜撕毁了……”
“我说了,我会给你安排工作,我特么已经让小孙给你收拾办公室了!结果呢?”时珩牵了牵嘴角,讽刺般地一笑,“你给我来了这么这一出,特么地还是那个姓苏的告诉我的!你让我这个当哥哥的脸往哪里放?”
时忆这才反应过来,又是苏逸尘出卖了她。呵,她就知道遇到苏逸尘准没有好事。
“哥,我自己的工作,我想自己找……”
“你自己找?你是找工作还是找死?!”听到时忆还在嘴犟,时珩气不打一处来,“你知不知道索扎里共和国,是什么地方?那里就是地狱,活生生的人间炼狱!”
时忆的目光转向车窗外,忽然变得有些悲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下一秒,只见她牵起嘴一笑。
“炼狱什么样,我已经见识过了……再赴一次又如何?”
听到时忆的话,时珩的心蓦地向下一沉。
他也不知道时忆说的是狱中的五年,还是在孤儿院的整整十年,或许……两者都有。
不过,他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时珩早就料到时忆不会乖乖听话,放弃非洲医疗队,所以才千里迢迢,把人带到了这个地方。
“时忆,你若非要去送死,我也不拦着你。不过……我不介意现在就打开车门,去王院长家里坐一坐,跟她聊聊天,让她也知道当年的真相,如何?”
听到“王院长”三个字,时忆的脸色蓦地一白:
“时珩,你到底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就是带着你,找你的院长妈妈聊聊天,让她知道她最疼爱的学生,根本就没去米国留学,而是去监狱里,做了五年的牢。”
“知道五年来,她收到的每一封信,根本就不是从大洋彼岸寄过来,而是来自监狱。而上面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是假的……”
“还知道她的学生杀了人,她害死了一条鲜活的生命,那是一个只有18岁的,含苞待放的女孩儿……”
“张妈,您请进。”
时忆礼貌地打开门,请张妈走了进来。
屋内陈设简陋,就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时忆坐在自己的床上,让张妈在桌前的椅子上坐下,两人相向而对。
“张妈,您找我有什么事儿么?”
张妈望着时忆的眼睛,一脸关切地问道:
“二小姐,您的身体怎么样了?”
时忆微微一笑,“已经好多了,您放心吧。”
“小姐,您一定要按时吃药,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啊!您不知道,上次打开您的房门,看到满地的鲜血,我可都要吓死了……”
张妈满脸心疼的神色,眼眶都开始微微泛红。
那天早上,她想叫二小姐起床,结果怎么叫也没人回应,她怕出什么事,于是找来备用钥匙打开了二小姐的房门。
结果就看到了二小姐一个人,无知无觉地昏倒在了地板上。
唇边还流了一地的鲜血。
张妈当时吓坏了,立刻抱起人想要将她送到医院,这时二小姐幽幽转醒,她说什么也不肯去医院,也不肯让张妈告诉任何人。只说自己是喝酒喝坏了胃而已。张妈只好找了些胃药,给时忆服下,幸好后来,二小姐的身体一天天地好了起来。
也没有再吐过血。
“张妈,那天真的谢谢您。”时忆满心诚恳地说道,“要不然……我这一条命不知道现在还在不在。”
“呸呸,小姐,您可千万不要再说这样的话!”张妈急红了脸:“您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长命百岁……我倒是不奢望。”时忆牵了牵嘴角,“不过老天爷既然让我活了下来,我以后一定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听到时忆这么说,张妈一颗悬着的心终于稍稍放下。
她是看着二小姐从小长大的,也看着二小姐如何被时家的人一步步逼到了孤儿院、被陷害入狱,又被折磨得遍体鳞伤。
她是从心底里心疼这个懂事又顽强的小姑娘。
可是这段时间,她也亲眼看到二小姐如何心如死灰、每天行尸走肉一般地生活……
张妈真的担心有一天,她会自寻短见。
听见二小姐这么说,张妈才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掏出了一个方方正正的东西,递给了时忆。
“二小姐,其实我今天来,是给您来送这个东西的。”
时忆低下头一看,张妈手中拿着的,是一个文件夹。
“这是……”
“这是今天早晨快递员您送来的文件。您知道的,家里的每一个角落,都被大少爷安装了监控,只有您的房间,大少爷应该没有安装监控……所以,我只好来您的房间,亲手把这个交给您我才放心。”
张妈知道,这一定是对二小姐很重要的东西。
时忆心头一暖,接过张妈手中的文件夹。那个文件夹不知道被张妈放在怀里藏了多久,上面还隐隐带着她的余温。
“谢谢您,张妈。”
她一点一点撕开文件夹,取出里面的一叠文件,下一刻,她的瞳孔一缩!只见上面写着“体检报告单”几个大字,名字一栏,写的正是自己的名字。
时忆迅速翻到了最后一页,只见文件最后盖着一个鲜红的印戳,上面是“合格”两个鲜艳的大字。
楚夜寒果然遵守了承诺!
时忆心头一喜,她知道楚夜寒不可能是真心帮助她,他这么做,不过是希望自己能去非洲工作,然后早点死在非洲罢了。
不过她并不在乎。
她根本就不在乎什么战火纷飞,什么病毒肆虐,还有什么死无葬身之地的毒誓。她唯一的愿望,就是逃离这个家,在自己死前,做一件真正想要做的事!
“张妈,我……我成功了!”
时忆的声音染上了一丝颤抖,她激动得一把抱住了张妈,将她抱得紧紧的。
张妈也激动得热泪盈眶,她虽然不知道二小姐说的成功,具体是什么意思,但她发自内心地为二小姐高兴!
而且,她还有一种强烈的预感——二小姐这一次,可能真的要离开这个家了。
“二小姐,你是不是……要走了?”
“嗯,我终于可以离开这个家,离开这座地狱了。”
“太好了,二小姐!你一定要走的远远的,飞得高高的,不要、不要再回来了……”
“嗯,我会走的远远的,飞得高高的,永远……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
“二小姐,张妈、张妈真心为你而高兴。”
张妈的声音不知何时哽咽了起来,语气也断断续续,“可是、可是……无论你在哪里……都要照顾好自己……别忘了……你刚才答应过我的……一定要按时吃饭……多多休息……不要累着自己……遇到事情、也……也不要逞强……不要勉强自己……”
时忆眼前的视线也早已被泪水模糊。
从小到大,无论自己受到过多少置疑、多少委屈,张妈都默默地陪在自己的身边,支持着自己,照顾着自己。
在这个家中,比起柳婉心,张妈才更像是自己的妈妈。
她也是自己唯一的家人了。
“张妈,你别哭,我答应你,会好好照顾自己的,不逞强,也不会勉强自己的。”
时忆擦了擦脸上的泪水,从张妈的肩头起来,扶着她的双肩,望着她的眼睛继续说道:“张妈,你对我时忆的恩情,我会永远记在心间的,只是这辈子……我、我无以为报,只能等下辈子再报答您了。”
听了二小姐的话,张妈只觉得心蓦地一揪,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二小姐,你说的什么话!我看着您从小长大,您在我心目中,就像自己的孩子一样……我是真的稀罕您,也心疼您……不需要什么回报……张妈只希望您以后过的好好的……一辈子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
时忆温柔一笑,扯过桌子上的纸巾,小心翼翼地帮张妈擦去脸上的泪水。
“张妈您再哭,可就把我爸我妈给招来了,离开这里本来是一件好事,您该为我高兴才是呢!”
“您放心,我一定会借您吉言,一辈子都……”
“平平安安、健健康康。”
另一边,21号营地中,王阳的太阳穴还被一杆黑洞洞的枪口顶着。
“说,抗病毒血清和疫苗都在哪里?!”
不远处,横躺着林小满和老舅的惨烈的尸体,王阳整个人都笼罩在死亡的深深恐怖之下,身体开始抑制不住地剧烈颤抖起来。
“血清和疫、疫苗、都、都在仓库里了。”
情急之下,他半是英文、半是华文地磕磕巴巴说道。
“这么大一个营地,一共只有这么点?是不是还有疫苗被你们藏起来了?!”库巴脸色阴沉地怒吼道。
他们一番搜查下来,一共只发现了十几只血清,二十多支疫苗,根本就不够军营里感染的士兵用的。
王阳跪在地上,一边磕头,一边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道:“我说的、都是真话……药品全都给病人用了,现在真的只剩这么多了!”
库巴的脸色铁青,过了一会儿,他咬了咬牙,用枪口强行抬起王阳的下颌,目光凶狠地说道:
“既然都用完了,那就让你们华国尽快送新的过来!听好了,我要1000支血清,1000支疫苗,给你两天的时间准备,这对于你们华国来说,不是什么难事儿吧?”
王阳赶紧连连点头道,“知道了,知道了,不是难事,我一定准备好……”
库巴狠狠咬了咬牙,放下枪、一脚将地上的人踹到了一旁,然后眼珠子一转,命令左右道:“去,把这里所有儿童都给我带走,无论生病还是没生病的!”
库巴跟手下说的是当地语言,王阳和时忆听不懂,但是周雨彤能够听懂。
她立刻就明白了,库巴是要把这里所有的儿童带走当作人质!
很快,十几名大大小小的黑人小孩就被枪抵着后背,从病房里带了出来。
令人意外的是,那些孩子最小的只有三四岁,最大的也不过十一二岁,竟然没有一个哭的,一个闹的。他们中有的还在生病,眼神疲惫颓废,有的眼中露出恐惧惊慌的神色,但是却没有反抗,而是乖乖地走在后面。仿佛他们每个人小小的年纪,都已经接受了残酷的命运。
此刻,周雨彤、时忆和王阳的心中,都涌上了无限的悲哀、凄凉,然而他们手无寸铁,没有任何还手之力,只能任由这些恐怖分子们的摆布。
过了一会儿,一共19名孩童,全部被拖上了停在院外的一辆敞篷的卡车。
库巴却站在原地,没有挪动脚步。
他心中想着,现在人质倒是有了,可是这些都是索国的孩子,最多只能震慑一下索国的政府,防止政府军的轰炸。可是并不能保证华国乖乖给他们准备疫苗。
他还需要一名……华国的人质。
库巴眯起一双墨绿色阴森的眼睛,在院子中逡巡起来,最后目光落在了身穿白大褂的两名华国女子身上。
这两个女子,看起来年龄差不多,都有20几岁。
其中一个身材高大、壮实一点。
另一个面色苍白,身材娇弱,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库巴隐隐觉得女孩儿那双琥珀色的眼瞳中,透着一种不要命似的决绝。
库巴用枪口指了指那个身材偏高的女人。
“你,跟我走。”
周雨桐心下一紧,下一秒,她的身体就被一股大力从地上拽起,架着向前走去。
“雨桐姐!”
眼睁睁看着周雨桐被武装兵带走,时忆只觉得肝胆俱摧,她已经失去了小满姐和老舅,再也不能看着周雨桐去赴死。
“我跟你们走、你们放了她,我跟你们走!”
时忆踉踉跄跄地站起身,一边追一边大声喊着。
然而她的胸前,却被抵上了一把冰冷的枪杆。
“都给我后退!”
在武装兵的簇拥下,库巴终于收起了步枪,向外面一步步撤去。
一边撤,一边不忘朝着王阳和时忆的方向威胁道:
“华国人,给我记住了!2天之后,拿着我要的东西来换他们的性命!要是晚一秒,就再也别想见到你们亲爱的朋友了。”
“给我撤!”
*
天完全黑了下来,今晚没有月亮,只有一片黑漆漆的天空。
平时作为检查室的房间里,一盏昏黄的灯光透过窗户,安静地亮着。
房间里静置着两张病床,平行地摆放着,每张病床上都覆盖着雪白的床单。
时忆推开房门,默默地走了进去。
“小满姐,我来送你最后一程……”
时忆脚步轻盈,走到一张病床前,手指掀开上面的床单——
床单下,露出一张苍白而安详的脸庞。林小满的脖子下面那巨大的伤口,已经用纱布仔细包裹好,没有红色的液体渗出,显然是经过了精心细致的处理。
时忆从口袋里取出一张照片,然后轻轻放在了林小满的胸前,又将她的双手环绕在在胸前,压住了那张照片。
“别怕,小石榴会陪着你的。”
时忆轻声说着,然后弯下腰,无限温柔地捋了捋林小满额前的一缕碎发,又盖上了她身上的床单。
紧接着,她又走到了另外一张病床前。
她抬起手指,掀开床单,里面露出一名老人安睡面容。
“老舅,安息吧……”
时忆一边说着,一边又从口袋里摸出一枚小小的,圆滚滚的东西。然后小心翼翼地戴到老人的右耳上。
“助听器帮你戴上了,老舅,你到了那边,可得好好歇歇、别再忙活了……”
说完,时忆也把老舅的床单仔细地覆盖好。
做完这些,时忆默默走了出去。走到门口,她就看到坐在地上,已经泣不成声的王阳。
王阳的眼睛已经肿成了两个桃子,头发乱蓬蓬地支楞着,身上还穿着傍晚时候的那件血衣,坐在门口哭的伤心欲绝。
时忆也很伤心,伤心的快要死了。
可是她哭不出来。
小满姐、老舅已经牺牲了,可是雨桐姐还活着。
她还有任务要完成,她还要去救雨桐姐!
正在这时,时忆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陈医生……他怎么样了?”
“陈老师……还没醒……”王阳哽咽着说道,“陈老师、他这一次病的很严重,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在昏迷,不过你放心……他的生命体征还算平稳……应该是太累了……”
时忆默默点了点头。
正在这时,只听外面传来一阵轰隆隆的机械声,紧接着是一阵踢踢踏踏的琐碎脚步声。
下一秒,外面传来不知是谁的一声高呼。
“政府军来了!”
秦皓北抬起手在肩膀处一摸,只摸到了一手温热的鲜血,他知道是刚才在越野车旁的时候受的伤。
不过还好只是肩膀受了伤,如果子弹真的打中了这个小姑娘,后果将不堪设想。
“我没事儿。”
秦皓北抬手用力捂住了肩膀,目光谨慎地向四周望去,正在这时,不远处又传来了“砰砰”几声枪响。
玛德,没有子弹了,敌人却还没有消灭光!
“先离开这里!”
秦皓北将手枪放回口袋,然后从腰间抽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用受伤的左手一把拽起地上的时忆,护着她朝树林深处走去。
身后枪声依然在响,正在这时,秦皓北看到不远处的前方,有一个黑色的洞口。
“是废弃的矿洞,先躲进去!”秦皓北压低声音道。
那矿洞十分窄小,只能容半个身子进去,里面又黑又冷,时忆对这种封闭的黑暗空间有着本能的恐惧,一时僵在洞口不敢挪动。
“你在害怕?”
秦皓北敏锐地察觉到了时忆的情绪,她的手指在微微地颤抖,手心全是冷汗。
“别怕,抓着我的手。”
时忆转过身,看到秦皓北一双黑白分明的眼中满是坚定的目光,她知道目前已经没有别的方法了,只好攥紧了秦皓北的手,点了点头道,“好。”
时忆弯下腰,走进了狭窄的矿洞中,秦皓北一边断后,一边跟上了时忆。
矿洞里面是一条废弃的矿道,两侧是坚硬冰冷的石壁,空气中弥漫着灰尘和腐朽的味道,走了几步,只见前面出现了一个通往地下的台阶。
“应该是通往矿坑的,这里是玄武岩,很结实的应该不会坍塌,跟我走。”
秦皓北说着,从背包里掏出一个手电筒,“啪”地一声按下按钮,然后牵着时忆的手,朝黑暗的地下走去。
下面的矿道更加黑暗和阴冷,地上是没过脚面的积水,踩上去发出哗啦啦的响声,时忆的鞋子已经完全湿透了,刺骨的寒冷和恐惧,从脚底蔓延到了全身。
走了不多远,前面就出现了好几条岔路口,每条岔路口看过去,又有小的岔路,整个地下的构造像是一个巨大的迷宫一样,弯弯绕绕。
正在这时,只听外面传来一阵嘈杂的人声。
“Fuck!Where is he?!”
“What the hell is this place!”
时忆心头一紧,外面的声音听起来像是有三四个人,每个人都操着熟练的英语,根本就不像是索扎里本地人。
“他们跟上来了,怎么办?!”
“走!”
秦皓北果断选择了一条右边的小路,顺着小路向前走去。昏暗的灯光下,时忆看到他的脸色一片苍白,他手指的温度也在一点一点下降。
“你失血严重,需要赶紧包扎伤口!”
时忆有些担忧地说道。
“我没事儿,先走!”
秦皓北拉着时忆的手,满脸凝重地继续向前走去,他知道对方还剩下三个人,而且也是特种兵,手中还都有枪。他现在只有一把匕首,肩膀还受了伤,如果在这里被发现,硬碰硬的话只有死路一条,只能继续向前,寻找合适的机会。
正在这时,黑暗中,秦皓北的目光一亮,只见前面有一个高大的石壁,正好可以作为掩体。
“小瘸子,你先在这里等着我。”
秦皓北把时忆安顿在一个洞穴里面,然后把背包摘下来,放在地上,摸了摸时忆的头发,柔声道:“我去去就来。”
“你要去哪里?”
秦皓北牵起嘴角一笑,“打怪兽。”
时忆心头一下子涌上无尽的恐惧,她倒是不怕死,但是她怕黑。
“你别去!”
秦皓北看出了时忆的害怕,他微笑着摇了摇头,然后从书包里掏出一个东西,放在了时忆的身旁,“你怕黑吧,别怕,这样就好了。”
只听“啪”地一声,火光亮起,同时还有丝丝暖意从空气中弥漫开来。
时忆转头一看,原来是一个点燃的打火机。
“等着我。”
秦皓北说完,就握着匕首,利落地转身走了出去。走到洞口的时候,他忽然转过头笑了笑,“小瘸子,要是我能活着回来,你可要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啊。”
*
哒、哒、哒……
秦皓北迈着轻步,走到那块巨大的石壁后面,关掉了手电筒,小心翼翼地躲了起来。过了一会儿,只听不远处果然传来一阵登登的脚步声,一道手电筒的光亮穿了过来。
秦皓北定睛一看,是一个黑皮肤、卷头发的特种兵端着枪走了过来,他认识这人,他的名字叫Ron,也是一名维和军人,不过是米国人。
“又特么是米国黑鬼。”
秦皓北心中骂了一句,咬紧牙藏在石壁后,等那黑鬼走过时,他如同一只暗夜的幽灵一样,一刀伸向了黑鬼的脖颈!
只听“刺啦”一声。
锋利的匕首又稳又狠地扎进了黑鬼的脖颈动脉,鲜血哗啦啦地往外冒,那黑鬼惨叫一声,端起手枪想要开枪,然而身子却如同一一摊烂泥一样向后倒在了地上。
秦皓北从石壁后走出,一脚踢开了黑鬼的尸体,然后弯腰捡起地上掉落的手枪。
“靠,M18手枪,还特么不如老子的匕首好用!”
秦皓北说着,将那把手枪别在了腰间,手中仍然握着那把锋利凛冽的匕首。
很快,又两名身穿迷彩服的男人追了过来,这次是两个金发碧眼、白皮肤的年轻人,他们一脸的气急败坏,但是却掩盖不住紧张的神情。
“Qin,fuck you get out!I know you are here!”
“呵,Jack、Allen,等你们好久了。”秦皓北微微一笑,用流利的英语回答道,但是却没有现身。
他的声音如同审判一样,在黑暗的洞穴中回响:
“我知道你们也是迫不得已,为米国政府服务,不过你们的国家和索国那软弱无能的政府狼狈为奸,偷偷在索国散布致命病毒!让索国无数无辜的百姓受难!作为一个米国人,你不觉得羞耻么?如果你还有良知的话,现在就投降离开,不要管我的事,我还可以饶你们一条狗命!
“砰砰砰!”
两个蓝眼睛的小鬼子脸色被气的发白,端起枪,朝着前方一顿胡乱开起来。
“Fuck you Qin!bastard!go to die!”
空气中弥漫起浓重的硝烟味道,黑暗中无数的子弹在打墙壁上,迸射出明亮的火光。两个愤怒的米国鬼子一步步逼近石壁,朝着秦皓北疯狂扫射。
正在这时,只见一道黑色的身影从石壁后面“倏”地一声飞起。
下一秒,那身影如同从天而降的神明一般,不知何时已经靠近了两名大兵的跟前,只听“刷”地一声。
寒光割破喉咙。
温热、鲜红的血如同喷泉一般射了出来,溅在冰冷的石壁上。
与此同时,绿色的眼睛逐渐涣散开来,两具沉重的身躯如同突然熄火的机器一样倒在了地上,一动也不动了。
秦皓北如同灵活的飞燕一般落地,有些嫌弃地用手指擦了擦沾血的刀锋,冷哼一声。
“我特么就说了,还是老子的匕首好用。”
“给她灌酒。”
楚夜寒一声令下,立刻有两个小弟来到时忆的跟前,他们一个抓过她湿漉漉的头发,强迫她仰起头,另一人拿过酒瓶,扣过时忆的下颌灌过去。
“咳咳咳……”
时忆发出一阵痛苦的呛咳声,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辛辣的酒液如同一条火龙,顺着喉咙流下,灼烧着她的五脏六腑。时忆的胃部一阵痉挛,强烈的呕吐感袭来。但那小弟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继续将酒往她的嘴里灌。红色的酒液从时忆的嘴角不断流出,顺着下颌和脖颈,流入锁骨里。
“哥,灌完了。”
那小弟扔掉手中的酒瓶,转身又拿过桌上的,“还要么?”
楚夜寒见时忆依旧一副半死不活,逆来顺受的样子,心头的那股气更加强烈。他抱着双臂,声音冰冷如霜,“继续。”
第二瓶酒很快又灌了下去,这一次时忆连呛咳的力气都没什么了,她的神色甚至没有什么变化,酒泽染过她苍白的唇色显出几分潋滟的水光,从她的下颌线滑落。
紧接着,是第三瓶。楚夜寒看到时忆的腰线晃了晃,似乎是跪不住了,下一刻被人提了肩膀。她似乎费力地垂了片刻眼睫,但下颌很快就被提起来了,酒瓶近过去,楚夜寒甚至觉得她的眼睛有些失焦。
“楚哥,还要么?”
楚夜寒没有说话,那小弟默认为是不让停,于是伸手拿过了第四瓶酒。
“咳……咳……”时忆的眉心蹙了蹙,她大概在尽力忍住呛咳,眸子显得水汽涔涔,镀过一层薄薄的水光。
昏黄的灯光下,楚夜寒清晰地看到一线水光从时忆的眼角滑落下来。
空气安静得针落可闻,楚夜寒忽然觉得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他曾经以为,折磨这个人可以让他快乐,让他感觉到解恨。可是此时此刻,他的心底没有一丝的快感,反而有到一种被藤蔓缠绕的感觉,好像有一双无形的手掰扯住了他的心脏。
就在第五个空酒瓶被扔在地上,那小弟还想伸手去拿第六个酒瓶的时候。
忽然“砰”地一声,椅子被一脚踢开。
“到此为止。”
楚夜寒已经拽住了酒瓶,那小弟吓得浑身一个激灵,立刻放开了手,“知道了,楚少。”
那小弟松手的一瞬间,时忆的身体一软,倒在了地上。
她的呼吸微弱而紊乱,眼睛闭着,似乎是昏了过去。楚夜寒抬起腿,一脚踹了过去,时忆的身子向里一窝,唇角漫下一线细细的血线。
“呵,还没死。”
楚夜寒暗中定了定神,然后端起手边的酒杯,强作淡然地抿了一口酒。
“别管她,我们继续玩我们的!”
*
不知过了多久,时忆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包间豪华的水晶吊灯,四周安静的有些诡异,地上是一片杯盘狼藉。
房间里只剩下了时忆一个人,她不知道自己昏过去了多久。
时忆强撑着身体,艰难地站起身,胃里忽然猛地一剜。
她捂着胃,踉跄着来到洗手间,伏在马桶上不可扼制地呕吐起来。胃液混着酒液,从喉咙里反冲了上来,带着点点的猩红。时忆只觉得大脑“嗡嗡”作响,眼前是一片花白,仿佛要把整个肺腑都吐出来。
大约过了一刻钟,时忆终于停止了呕吐。
她来到洗手台,简单漱过口,洗了把脸。镜子里映出一张狼狈不堪的容颜,脸色苍白如鬼,湿漉漉的头发散乱地贴在额角,她的浑身都湿透了,单薄的吊带背心上,还残留着一道道红色的酒渍,那是她被蹂躏过的痕迹。
时忆忽然笑了笑——她有点不明白,老天为什么还要让她活着?
活着,就是为了一遍一遍地折磨她么?
可是,既然老天爷还没让她死,她今天就不能死在这里。
时忆深吸一口气,扯过洗手间的纸巾,将头发一寸一寸地擦干,又把衬衫穿回身上,一颗一颗系好了扣子,然后走出了洗手间。
*
“爸,已经凌晨1点了,您回屋休息吧,我在这里等着就好。”
此刻,时家客厅灯火通明。
时镇渊手持一把黑色的鞭子,面色冰冷铁青,不顾时珩的劝阻,厉声道:
“不用你管,今天我非得教训教训那丫头!让她知道知道什么是天高地厚!”
下一刻,只听“吱呀”一声,大门被推开。
一道单薄瘦弱的身影一瘸一拐的走了进来。
“你还知道回来!”
看到这个二女儿那一副要死不活的身影,时镇渊立刻气不打一出来,“啪”地一拍桌子,“你给我看看,现在几点了?!”
看到时镇渊手中的鞭子,时忆的瞳孔一缩,身体几乎本能般地缩成一团,退到了墙角。
“爸?还有……哥,你们怎么还没睡觉?”
“你说为什么?还不是看你到底要在外面浪到几点才回来?!时忆,你给我说清楚,今天到底干什么去了?!”
时镇渊的声音,如同滔天巨浪一般拍在时忆的心脏。
“我,我……”
她知道自己现在一身酒味,身形狼狈,是根本无法掩盖的事实,只好退而求其次道:“我今天心情不好,去酒吧喝了点酒……”
“喝了点酒?!我看你是去钓男人了吧!”时镇渊手中的皮鞭猛地展开,在空气中一挥,“你给我过来!”
时忆站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时珩走过来,抓过时忆的胳膊,“过来!”
然而,就在抓住时忆手臂的一瞬间,时珩只觉得手心一烫——时忆的皮肤热的离谱。
发烧了?
时忆雪白的手臂上,立刻显出两道鲜红的手印,她被时珩连拖带拽,带到时镇渊的面前。时忆几乎是本能地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如同一只乖顺的羔羊一般。
“爸……我错了。请你……责罚。”
时镇渊还是第一次见到时忆主动认错,不过他心底的怒气并没有消,反而认为时忆是在故意激他,“时忆,你以为我不敢打你吗?!”
说着,他抬起隔壁,将手中的鞭子高高扬起。
空气中响过令人胆战的“刷”地一声。
然而下一秒,时镇渊手中的鞭子却没有落在时忆的背上,而是被一双大手紧紧地握住。
“等一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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