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府,前厅。
老夫人、大夫人一左一右,端坐在太师椅上,神情凝重,面无表情地看着几位狼狈不堪的小姐。
好端端,出门参加个临水宴,回来,像是被劫匪绑架似的,惊慌失措,没个大家闺秀的样子。
就连平日里不出别院的柳姨娘,也闻风而来。
此刻,几位丫头已经哭得泣不成声,断断续续,没人能说个完整话。
满屋子的嘤嘤嘤,吵的林氏头大,她不由得握紧手中的如意拐杖,猛的地上敲一敲:“哭哭哭,就知道哭!到底怎么回事?”
林楚瑶身旁的丫鬟同禄,抬起满脸泪痕的脸蛋,哽咽道:“回老夫人的话,临水宴上......”
接下来,小丫鬟将贵妃遇刺,众人乱一团说了出来,时不时还抽抽噎噎,眼眶着泛红,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
林楚瑶低眉颔首,听着丫鬟的叙述,不时点头。
老夫人和大夫人听罢,都倒吸口凉气。
倏忽,大夫人注意到林楚瑶的脸颊泛红,顿感诧异,“瑶儿,你的脸怎么了?”
老夫人立马扭头,目光落到林楚瑶身上,只见她白皙精致的侧颜上五个鲜红的巴掌印,甚为醒目。
随即,老夫人蹙起黛眉,“瑶儿,怎么回事?”
林楚瑶低下的头颅又垂了几分,薄唇轻抿,语气中带了丝委屈,欲言又止:“没,没什么……”
大夫人见她这模样,越发生疑,厉眸瞪向一旁丫鬟同禄,呵斥道:“还不快把实情给老夫人说清楚?”
丫鬟同禄战战兢兢,不敢怠慢,“回老夫人,这还得怪三小姐,私自乱跑,冲撞了高门贵女,害的大小姐遭了无妄之灾……”
“同禄!” 林楚瑶蓦然打断了丫鬟的话。
同禄一怔,不解,“小姐,都这时候还为三小姐说话。”
此时,老夫人,大夫人才想起林楚兮,楚珊二人还未归来,老夫人拧着秀眉,沉声问道:“三丫头和四丫头呢?”
林楚瑶与林楚婷互相对视一眼,面露诧异之色。
下一刻,林楚瑶双腿一软,直接跪地,福身,眼角含泪,“祖母,母亲,都怪瑶儿无能,没有留意三妹,四妹,慌乱中我们走散了,我以为他们提前回来了........”
说着,林楚瑶掩面痛哭,梨花带雨。
四姨娘柳氏听到大小姐的哭诉,心里咯噔一下,急忙追问道:“姗儿,难道不跟你们一辆马车?”
林楚瑶与林楚婷再次交换了一个眼神,均摇头否认:“柳姨娘,姗儿速来与三妹妹交好。三妹硬要拉着四妹说些体己话,便与我们分开乘车……”
柳氏两眼一黑,脚步晃悠几下,幸亏身边的贴身丫鬟及时扶住,方才稳定身形,脸色惨白如纸,“这可如何是好,若是姗儿出什么事情,可叫我怎么活啊……”
林楚婷出声安慰道,“柳姨娘,你且宽心,姗儿三妹吉人自有天相,断然不会有事的。”
柳氏如今哪里还能听得半点安慰,转过身,朝老夫人行礼,哀求道,“老夫人,您可一定要找到姗儿啊,她可是妾身唯一的骨肉啊。”
老夫人冷哼一声:“放心吧,我一定派人找到她们,只要姗儿没事。我一定会重重责罚三丫头。”
林楚瑶低头垂眸,不露声色的嘴角微勾,笑容一闪而逝。
这时,厅外传来一道娇柔的嗓音,“祖母,母亲,何事要惩罚兮儿?”
众人望去,却见一抹粉衣倩影,娉婷款款迈入。
走至厅内,林楚兮盈盈拜倒,“祖母、母亲,请恕兮儿回来晚了,让您担忧了。”
柳姨娘见林楚兮独自一人回来,踱步冲了出来,握住她的手,颤声问道:“三姑娘,姗儿呢?姗儿在哪里?”
林楚兮面露疑惑,“四妹妹,不是跟大姐、二姐在临水宴吗?”
“林楚兮!你切莫血口喷人。四妹妹一直跟你同坐一辆马车!何时跟我们在一起?”
跪在地上的林楚瑶做梦也没有想到,这林楚兮竟恶人先告状。
“就是,三妹说话要讲良心啊!” 林楚婷也附和道。
林楚兮瞬间慌了神,她本以为是,四妹因为怕错过时间,遂,命张护卫先行一步,未曾想竟没与长姐会合?
她脑海里瞬间闪过,历燝焱的身影,莫不是被山贼掳走了?
一念至此,林楚兮俏丽的脸庞,瞬间苍白如雪。
她不敢耽搁片刻,急声道,“祖母,孙女与四妹马车迷了路。于是,我下车探路,等再回来时,马车已不见踪影,便沿车辙寻去,竟到临水宴,孙女以为四妹跟大姐在一起。”
话音刚落,扑通一声 ,柳姨娘直接瘫软到地上。
堂内乱作一团,李氏冷瞥了一眼林楚兮,吩咐管家,“来人,把三小姐关到祠堂。没我的允许,不准踏出房门半步。”
“是,大夫人。”管家领命,招呼几个粗使婆子向着林楚兮走去。
“母亲,您这是做什么呀?”
林楚兮挣扎,不依,她可怜兮兮的望着李氏,“兮儿,何错之有!”
“何错之有?”
大夫人怒拍桌案,威严喝令,“你好大的胆子,临水宴弄丢姗儿不说,还冲撞贵女,害的嫡姐惨人遭掌掴。”
说着,她指着林楚兮,厉声道:“原本,我就不同意你参加临水宴,若不是瑶儿顾及你们姐妹情深,替你求情,我又怎么会松口?没想到你却恩将仇报!”
林楚兮闻言,脸色骤变,随即质问道:“母亲,你口口声声说我冲撞贵女,陷大姐被人掌掴?我冲撞哪家高门?又是在哪里冲撞的?”
大夫人眯了眯眼睛,反驳道:“怎么,大丫头还能故意掌掴自己,来污蔑你?”
林楚兮讥讽道:“我与四妹还没有进入临水宴,就半路迷了路,何来冲撞他人一说?母亲,只听一面之词,不觉得太偏心了吗?”
“你!”
大夫人一噎,竟然无法辩驳。
“报!”
前院小厮匆忙跑了进来,禀告道:“回老夫人,知州嫡女寇小姐前来拜会,正在客堂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