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闻溪沈砚知的其他类型小说《豢养金丝雀,沈少甘愿沦为裙下臣闻溪沈砚知》,由网络作家“轻装”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京城下雪了,这是入冬后的第一场雪。闻溪一下课就看到手机上三个未接,都是沈夫人的来电。她急急忙忙回过去。“夫人?”“你的手机是摆设?”双方同时开口,闻溪立刻败下阵来,弱弱解释,“我刚在上课。”沈夫人风风火火,来不及详细说,直接下令,“你现在马上回趟家,到砚知书房取一份重要文件,就在书桌上,送到京城会议中心。”“文件很重要,你务必以最快的速度亲自送到砚知手里。”印象中,沈夫人从未如此焦虑过。闻溪不敢耽搁一秒,赶紧跟殷如意说了声,冒着雪跑到校门口去打车。雪一直在下。细密的雪花落得悄无声息,仿佛在试探。闻溪一路惴惴不安,夫人为何叫她送?其实,自从闻姝之进门,沈夫人就很提防,提防闻姝之不安于室勾引自己丈夫。后来闻溪逐渐长大,沈夫人一边教养一边...
《豢养金丝雀,沈少甘愿沦为裙下臣闻溪沈砚知》精彩片段
京城下雪了,这是入冬后的第一场雪。
闻溪一下课就看到手机上三个未接,都是沈夫人的来电。
她急急忙忙回过去。
“夫人?”
“你的手机是摆设?”
双方同时开口,闻溪立刻败下阵来,弱弱解释,“我刚在上课。”
沈夫人风风火火,来不及详细说,直接下令,“你现在马上回趟家,到砚知书房取一份重要文件,就在书桌上,送到京城会议中心。”
“文件很重要,你务必以最快的速度亲自送到砚知手里。”
印象中,沈夫人从未如此焦虑过。
闻溪不敢耽搁一秒,赶紧跟殷如意说了声,冒着雪跑到校门口去打车。
雪一直在下。
细密的雪花落得悄无声息,仿佛在试探。
闻溪一路惴惴不安,夫人为何叫她送?
其实,自从闻姝之进门,沈夫人就很提防,提防闻姝之不安于室勾引自己丈夫。
后来闻溪逐渐长大,沈夫人一边教养一边提防,提防闻溪心怀不轨勾引自己儿子。
沈砚知一回国,沈夫人就安排闻溪住校,为的就是不让他们接触。
可现在,又为何让她送?
到了沈家,疑惑解了。
沈开远出差去外省,沈夫人随行,沈砚知天天住单位公寓。
老爷子受了风寒,闻姝之陪同在医院住着。
主人家一个都不在,保姆司机都放假了。
沈砚知致电沈夫人送文件,沈夫人分身乏术,文件重要,不能假手于人,还要快,只能让闻溪跑这一趟。
天越来越暗,雪越下越大,出租车越开越慢。
还有一公里时,堵车了。
“封路了,前面会议中心,不知道又是哪些大佬在开会。”
司机一口京腔,很懂的样子。
闻溪决定跑过去。
沈夫人在电话里说得着急,她送得着急,回沈家时忘了拿伞,也忘了拿厚外套。
这一下车,寒风裹挟着冰雪,砸得她脸皮生疼。
迎风冒雪赶到目的地,会议中心就在马路对面,可是,她过不去。
犹豫再三,闻溪拨通了那个没有保存,但记忆深刻的号码。
电话一接通,闻溪战战兢兢开口,“我是闻溪,我来送文件,但是会议中心前面的马路封了,我过不去。”
“闻溪小姐,”不是沈砚知,而是他的司机宋涛,“沈主任还在开会,把你具体地址告诉我,我过去接你。”
闻溪跟随宋涛进去的时候,陆续有十多辆车开出去。
“会议结束了?”
“刚结束。”
“......”闻溪两眼一抹黑,又冷,又累,又赶,结果扑了个空。
她举了举手里的文件袋,“那还有必要送吗?”
宋涛没答,只是说:“沈主任在休息处等你。”
休息处,是个商务套房。
开门的一瞬间,男人从里面伸出手,一把抓握住她的胳膊,迅速将她拽了进去。
“砰”的一声,门关了。
闻溪还没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就被男人扣着后脑勺吻住了嘴。
沉香掺杂着茶味,一股脑地冲进她的口腔,横扫卷裹。
闻溪连话都说不了,那种钢铁般的蛮力,不是她能抵抗的。
她只能用手推他。
一推,手中的文件袋也掉了,被凌乱的脚步肆意乱踩。
“你......”她是真的生气,用力地咬了一口,用力地推开他,“你在干嘛?!”
沈砚知舌尖吃痛,但意犹未尽。
吻她时就感觉到了她嘴里的冰凉,仔细看她,浑身都是湿的。
里面有暖气,冰雪遇热融化,湿了她一身。
她一直在发抖。
沈砚知幽深的双眸中,有自责,也有心疼。
“辛苦你跑一趟。”
闻溪生气,故意说:“不辛苦,我练腿。”
“去泡个热水澡吧。”
闻溪拒绝,弯腰拾起文件袋,拍在他胸口,义正言辞,“重要文件不重要了?”
沈砚知唇角一勾,顺手将文件袋放在玄关台上,“重要,但不是重点。”
闻溪咬了咬牙,感觉被骗了。
应该说,她和夫人都被他骗了!
“想走?”
沈砚知洞悉了她的内心,“怕是不行,这里不能随意乱走,会被抓。”
“......”还骗我?
“不信你就出去,走廊里都是监控,你走不了十步。”
“我对你无语了沈砚知!”
沈砚知往前一步,逼着她后退一步,但她后面是墙,退无可退。
他继续逼近,一改平日里的成熟正派,撒起野来,“你不去洗,那我帮你洗。”
“......”太无耻了!
就在这时,沈砚知的手机忽然响了。
他双腿没动,伸手摸出手机接打电话,“喂?”
“不用,资料我电脑里有备份,我在房间,正打印。”
“都到了是吧,好,我五分钟后到。”
最高级的谎言,往往都是真假掺半。
看着沈砚知这套行云流水的说辞,闻溪佩服得五体投地。
闻溪注意到他的着装。
白衬衫黑西装,头发梳得板正,领带打得一丝不苟,忽略掉双眸中的情欲,整体算得上严肃周正。
他平时私下的着装也很体面,但不系领带,只有在公众场合才会系,显得正式。
房间里暖气充足,可闻溪只觉得一股股湿冷之气往身体里钻,她发抖,说不上到底是因为紧张,还是因为冷。
沈砚知已经冷静下来,正了正领带,灿然一笑,“我是真的要去开会,你身上湿了,去泡个澡,等衣服干了再穿,不然会感冒。”
闻溪挑不出他话语当中的错漏。
“乖乖待着,等我回来,晚饭宋涛会送过来。”
说罢,他取了公文包要出门。
“诶......重要文件别忘了拿......”沈砚知顿足,伸手拿起文件袋,往她脸上一抛,“是你的情书。”
“???”
秦怀的父亲秦勇,电商发家,吃到时代红利,是杭城赫赫有名的暴发户。
十几年的功夫,身价一翻再翻,去年直接挤进了福布斯富豪榜。
有了钱,有了名,就更注重对子女的栽培。
秦勇在儿子的教育上疯狂砸钱,硬是把资质平平的儿子砸进了名校。
还把一些几千万的小项目交给儿子练手。
比如这个动物园。
张教授平时看到秦怀就头疼,染头发、打耳钉,衣服永远不好好穿,跟流浪狗都能打架,远没有学生的样子。
但是今天,格外客气。
最后,张教授指定闻溪当联络人,让她和秦怀就项目细节多联系,多沟通。
回到宿舍,闻溪一边脱外套一边吐槽,“我就问,张教授的良心不会痛吗?
我只想好好画图,非要我当联络人,我都说我和秦怀不熟了。”
“有钱能使鬼推磨,谁能想秦怀那种二傻子居然还是个巨富的二代?!”
刚说完,眼尖的殷如意瞄到了闻溪脖子里的红痕,“闻溪,你有男朋友了?”
闻溪一顿,心虚,“啊?
没......没有啊......那你......???”
殷如意指了指脖子示意。
外面冷,穿得多,察觉不了。
到了宿舍,外套一脱,藏不住了。
“不是,我围巾扎,挠的。”
闻溪心虚,下意识握住藏在衣袖里的镯子。
沈砚知太疯了,她已经再三提醒要小心,他还是弄出了痕迹。
脖子里的还是小巫,胸口还有大巫。
好在殷如意是母胎单身狗,分不清吻痕和挠痕,她说挠的,她也就信了。
这时,楼管阿姨通知,楼下有人找她。
闻溪重新套上外套下去。
到了楼下,是个生面孔女生。
学生样,但不是本校的。
一双眼睛紧紧打量闻溪,透着一股凶狠。
闻溪当时就有所防备。
“请问,是你找我?”
“你就是闻溪,罗思清喜欢的女生,对吧?”
罗思清她知道,大一大二追了她两年,她始终没答应,前不久听说谈了个女朋友,她已经有一阵子没见过了。
“罗思清追你的时候你不理,有女朋友了你倒是上赶着勾引,什么意思啊?”
闻溪一脸懵,“我没有,你搞错了。”
女生情绪激动,步步紧逼,“我是罗思清正牌女友,我都看到你给他微信发的撩骚内容了,你还狡辩?”
“我?
不可能!
我没有罗思清的微信。”
罗思清加过她许多次,她一次都没通过,罗思清给她发短信,她也一条没回过,拒绝得干干脆脆。
闻姝之再三叮嘱不能在学校谈恋爱,沈夫人也不允许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发生,有男生告白,她向来都是明确拒绝的。
但女生显然不信,指着她鼻子骂,各种污言秽语。
闻溪本来挺淡定的,可女生越骂越难听,无论她怎么解释都不管用。
这突如其来的无妄之灾,闻溪出手打了她。
这一打,更不得了。
最后两人扭打在一起。
女生楼有人互殴的消息,一传十,十传百。
最后,终于传到了沈家。
沈开远和杨从心夫妇一回京,杨从心就接到了京大校长的电话。
“这怎么可能?”
“行,先让她回来,我了解一下。”
杨从心一脸的不可置信,“校长说闻溪打架,把人打进了医院。
三天了,现在那人不肯出院,非要学校开除闻溪,否则要找媒体曝光。”
刚进门的沈砚知脚步微颤,表情差一点没藏住。
位高权重的沈开远难得在家,一身的疲惫。
他对闻溪本就不关心,尤其还是打架滋事这种闹剧。
“砚知,你去处理,别闹大了。”
一旦找媒体曝光,白的也给描成黑的,当官的最忌讳。
沈砚知点头,立刻转身出去。
凌乱的步伐三步并作两步,差点和端茶上来的保姆撞上。
“小心,哎呀,你这么着急干什么?”
杨从心看儿子那毛毛躁躁的样子,从未有过,她内心不安。
沈砚知没回头,走得飞快而又坚定。
杨从心埋怨丈夫,“他也刚回家,坐都没坐,茶也没喝一口,她们是女孩儿,对方又不讲理,你让他出面?”
“我让他出面,没让他露面,”沈开远累得瘫在沙发里,在外省这些天,几乎没合过眼,“这点小事都处理不好,那以后怎么处理大事?
他该锻炼锻炼。
你也累了,就让儿子去处理吧。”
男人到底没有女人敏感,对于沈砚知和闻溪,沈开远想得比杨从心简单。
医院,单人间病房。
潘慧躺在床上,一边翘着二郎腿,一边刷手机。
听到外面的动静,立刻藏好手机放下腿,装作一副快要死的样子。
京大的校领导,闻溪的辅导员,还有主治医生,一群人过来劝。
可她死活不肯和解,“只要是她先动的手,就是她的错,我受的都是内伤,后遗症会伴随我一生。
我不接受道歉,不接受赔偿,我唯一的诉求就是开除她,开除!”
医生听不下去,“没有内伤,哪来的后遗症,外伤的淤青都退了。”
辅导员也听不下去,“你说开除就开除,学校你家开的?”
他来的次数最多,道理讲过无数次,但潘慧油盐不进。
潘慧一听,突然弹坐起身,嚣张大喊,“我叔叔是局长,我婶婶是京大校董,别说开除她,开除你们也行!”
“三天期限马上就到,学校再不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我就曝光!”
“曝光!!!”
众人皆知沈砚知,克己复礼,束身自爱。
闻溪也这么认为。
一直到他鲁莽地将她带进房间......床头亮着一盏焦黄的小灯,男人整个背部大汗涔涔,沟沟壑壑。
性感、激烈,雄性的荷尔蒙,冲击力十足。
伴随着男人的粗喘声,闻溪把平顺的床单抓成了一团麻花。
沈砚知出生就在罗马,是旁人高不可攀的上位者。
闻溪从未肖想。
也不敢肖想。
可事情就这么荒谬地发生了......事后,闻溪挨着床边,和沈砚知之间仿佛隔了万重山。
她用薄被包裹身体,背对着他,整个人都是碎的。
胆小、害怕、无助。
近几年,沈夫人看她看得很紧,怕她在学校谈恋爱,做出有伤风化事情,所以即便她上了大学,也要她住在家里。
此前是因为沈砚知回国,才让她住校。
儿子回来了,家里这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得赶紧找人嫁。
沈夫人的担心,她明白。
“这件事......是意外,”闻溪抢先打断了他,慌慌张张,“我喝醉,断片,什么都不记得。”
沈砚知转过脸看她,嘴角小幅度一勾,喉结滚了又滚。
“还没过去,这就断片了?
呵,没穿裤子就翻脸,你比我厉害。”
“......”闻溪一下涨红了脸。
身体碎。
心,也碎。
沈砚知舒展双臂,翻身过去搂她,语气是一本正经,“冯部长的事我会向我妈解释,若她问你,你就如实回答。”
“啊?”
闻溪惊颤。
这种事,怎么如实回答?
沈砚知明白她想岔了,嘴唇贴近她耳边,教她,“就说冯小姐接走了冯部长,冯家反悔,你就回学校了。”
闻溪醍醐灌顶,点了点头。
那是上半场,至于下半场,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其他没人知道。
司机不算人。
“闻溪,你不是想攀高枝吗?”
“我这根高枝,随你攀。”
沈砚知声音醇厚,态度端正,既成熟又儒雅,与在她身上索取时那不正经的疯样,判若两人。
闻溪懵得彻底。
——第二天,闻溪回到宿舍,室友殷如意兴奋地告诉她,昨天傍晚有男生在楼下大喊她名字,告白。
“什么?”
闻溪大惊。
“他背着吉他自弹自唱一首《情非得已》,唱完喊你名字喊了十多分钟,整栋楼都听到。”
“......”我真的会谢!
闻溪在军训时被拍了一张素颜照,传到了校园论坛,一举成名,此后两年多,时不时就有男生表白。
但这么轰动且老土的,没有过。
离谱的是,这事疯传的并非男生,而是唯一留下姓名的闻溪。
明明没参与,但轰动全楼。
“最后呢?”
“你不在,可他不信你不在,就想逼你现身,最后楼管阿姨拿扫帚把他赶走了。”
闻溪深感头疼,她倒不在乎别人怎么议论自己。
她是担心这些事闹大,传到沈夫人的耳朵里。
沈家很注重名声,这种事有伤风化,要是损害到沈家的颜面,沈夫人饶不了她。
“还有,张教授今天在课上公布了动物园项目的名单,我俩都有,你旷课的事没瞒住,张教授要你写三千字的检讨。”
“......”三千字,写昨晚的高光时刻?
开始连着两次折腾到半夜,她已经散架了。
早上天没亮,又偷袭一次。
她拖着破碎的身子起床。
没想到。
又被他拉了回去。
到底是谁的高光时刻?
是该好好检讨。
“还有,明天的课请了一位特别厉害的博士来上,城建部经济师,给我们讲城市建设和经济发展的关系。
张教授说这节课既专业又实用,让我们务必去听,绝对不能旷课。”
“哦。”
闻溪心不在焉。
——闻溪和殷如意踩着点赶到教室。
竟然座无虚席。
除了本班学生,还来了许多别班的老师和学生。
后面还有自带板凳的。
“闻溪,我给你们留了座,这里。”
最前排刚好还有两个空座,一个男生朝她们招手示意。
但闻溪看他脸生,不认识。
殷如意扯扯她的衣袖,激动地小声提醒,“告白男。”
“......”巧了不是?!
教室里一片起哄声,还有人调侃男生昨天告白的事。
张教授起身维持纪律,让她们快坐下。
闻溪还没从这种莫名其妙的小闹剧中缓过来,一抬头,突然看到了沈砚知那张严肃的脸。
错愕,震惊,全身血液直冲大脑。
沈砚知西装革履,长身玉立,成熟、稳重、冷静,稳稳当当地开始了他的讲课。
只是那眼神,总是不动声色地往闻溪脸上瞄。
闻溪想掐人中。
忽然,告白男伸手越过殷如意,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一张纸递了过来。
闻溪隐约知道是什么,不肯接。
告白男直接将纸扔到她的笔记本上。
虽然动静不大,但是最前排啊,哪里躲得过台上的火眼金睛。
“前排这位女同学一直在认真做笔记,我看看记了什么。”
沈砚知堂而皇之地拿走了闻溪桌上的笔记本。
连带着那张纸。
闻溪瞳孔骤缩,掐人中都不顶用,她需要救护车。
“挺认真,”身高一八六的男人,俯视瑟瑟发抖的女同学,“可以拷贝我的PPT,省时省力,内容更全。”
闻溪脑袋嗡嗡地疼,她在笔记本上画了一条狗,狗身上写满了“沈砚知”。
而且,告白男那张纸被没收了。
上面写了什么,她不知道。
不知道!!!
看来,救护车都免了,直接送焚尸炉吧。
闻溪二十岁生日过了好久,沈家兴师动众为她在家中补办生日宴。
这种宴会,先生们一般都不会出席,来的都是与沈家同圈层的太太和子女们。
与其说是生日宴,不如说是权贵太太们的聚会。
找个由头聚聚,喝茶、闲聊,搓麻将。
以及,子女相看。
闻溪算是名义上的主角,一大早就赶回沈家做准备。
正化妆,闻姝之来了。
“小溪,夫人特意为你办的生日宴,你一定要好好表现。”
“这场生日宴是为你正名,有了沈家当靠山,抬了身份,就能高嫁。”
“老爷子身体一年不如一年,趁他还在,你还能沾沈家的光,赶紧嫁。”
生日宴当天,母亲对她开口说的第一句话不是生日祝福,而是要她攀龙附凤。
闻溪反问,“难道我嫁了权贵,沈老先生就能把你扶正?”
闻姝之的表情瞬间凝固,一噎,摇头,“我这辈子是没指望了,但是你可以。”
“别天真了,您陪伴沈老先生十年也没有转正,冯部长续弦也不会考虑我。
他们这个阶层的人只会和同阶层的人结婚,不可能娶我。”
闻溪说这些话的时候特别冷静,她希望她妈也能清醒一点,“就算谁看上我,也只当我是玩物。”
比如,沈砚知。
明明在议亲,还要惹她。
“你在怨我?”
闻姝之语带哽咽,女儿的话像针扎一样,“你想想十岁之前受的苦,再看看十岁之后享的福,我若不进沈家,养不活你,还能有今天的你?”
闻溪垂眸叹息,仿佛一下失去了所有力气,“所以我不怨您,没资格怨您......”闻姝之出身底层,没文化,没依靠,饱尝了生活的苦。
所以她对女儿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小溪,好好听夫人的话,嫁权贵,当人上人。”
时间差不多了,外面陆续有汽车声传来,闻姝之丢下一句“好好打扮”就出去了。
她自诩为沈家人,有客来,自然要出去招呼。
闻溪化完妆,起身去衣帽间换衣服。
张阿姨在门口催了她一声。
“马上就来,”闻溪回应,“我换衣服。”
淡粉色的羊绒套装,下面是一条包臀长裙,端庄、靓丽,还能凸显她优越的腰臀曲线。
这是沈夫人选定的套装,官太太们就喜欢这种乖巧的装扮。
越急,越容易出错,后面的拉链卡住了,拉不上,也拉不下。
外面隐约传来开门声,闻溪以为是阿姨。
“张阿姨,拉链卡住了,帮我弄一下。”
脚步声挪近,然后是一股淡淡的高级沉香味钻进鼻腔。
闻溪慌忙转头。
是他!
她瞳孔震颤,一边后退一边质问,“怎么是你?
你进来干嘛?”
沈砚知轻轻扯了一下她的胳膊,将她背过身去,伸手就去摸拉链,“拉链和衣服勾住了。”
闻溪慌乱不已,“你快出去,张阿姨随时会进来。”
“不会,她去楼下忙了。”
带着男人体温的呼吸喷在她的耳后,低沉磁性的声音厮磨着她的耳膜,暧昧的空间里充斥着霸道的雄性荷尔蒙气息。
逼仄、危险。
这一刻,闻溪像是被通了电,浑身酥麻。
“你出去......”身体和声音都止不住颤抖。
她怕被撞破。
更怕他在这里强来。
沈砚知皱眉,“别动,你越动,卡得越紧。”
“......”闻溪乖乖不动了,沈砚知弯腰,弓背,稍稍低头,仔细地将打底衫和拉链分开,然后一根手指伸进去,垫在拉链里面,再小心翼翼地往上拉。
拉链顺利拉上。
但那双大手依然握着她的腰。
闻溪太紧张了,这样的画面对她来说,是玩火,是大逆不道。
她挣扎着扭了一下臀,不巧,蹭到了不该碰的地方,她再也不敢乱动一下。
沈砚知也没动,也不出声。
安静的空气,愈发暧昧,闻溪只感觉到男人正在离自己很近很近的地方呼吸。
他好像特别喜欢她的腰。
摸都是客气,还会吸、掐、舔、咬。
那天晚上,他各种花样缠她腰的时候,她痒得受不了,伸手掰他的脸阻止。
十一月,京城入冬。
金黄色的银杏叶宛如油画一般,美得不真实。
下午四点,闻溪接到闻姝之的电话后,旷课赶到了酒店。
“您好,请问沈家订的包厢在哪?”
“是闻小姐吗?”
“是。”
“沈先生留了话,您到了之后直接去301房间。”
沈先生?
在京城权势滔天的沈家一共有三位沈先生。
一位是做到七十岁才退休的老子,一位是正在高位的儿子,还有一位是仕途刚起步的孙子。
沈家三代累积,一个比一个拔尖。
正高位的沈先生公务繁忙,自然不可能来。
其他两位,闻溪不清楚是哪个,“是年轻的,还是年长的?”
“年轻的。”
哦,那就是沈砚知。
沈砚知是沈家的独苗,京大毕业后去英国牛津硕博连读,经济学博士,回国后直接入职某部,天天忙得夜不归宿。
家族背景雄厚,自身实力拔尖,人又长得英俊周正,一回国就成了京圈新贵。
闻溪进沈家十年,与沈砚知交集不多。
于她而言,他是高不可攀的存在,一点都不敢奢望。
301房间门口,闻溪局促地按响了门铃。
开门的人正是沈砚知。
他身形高挑,背脊挺拔,一双漂亮的瑞凤眼,深邃、深情,眼尾微微上翘,能翘到人的心尖上去。
闻溪当下就乱了心跳。
“我妈帮你挑了衣服,进来换。”
低沉醇厚的声音,与他这张倾倒众生的脸,简直是珠联璧合,相得益彰。
闻溪不敢多看,低低点头,“哦,谢谢。”
闻溪在洗手间里换衣服,沈砚知在外面问她,“你知道今晚的饭局邀请什么人吗?”
“冯部长。”
“那你知道是什么目的吗?”
“知道,夫人跟我说了。”
冯部长是沈砚知的顶头上司,四十岁,去年刚丧偶,没有孩子。
这种位高权重的年轻鳏夫,上无父母,下无子女,是官圈里的香饽饽。
人人都在打探、争抢。
沈夫人想近水楼台先得月,让沈砚知帮闻溪牵线。
“冯部长比你大二十岁,你愿意?”
隔了一扇门,沈砚知的嗓音浑厚、磁性,穿透力极强。
好似蛊惑人心的低音炮。
闻溪换好衣服开门,不敢直视他的双眼,视线只敢抬到他的下巴处,“夫人说,冯部长是我能嫁的上限,遇到是荣幸,也是机会。”
沈砚知表情不显,唯有喉结上下滚动。
闻溪声音很轻,“夫人还说,但凡他年轻几岁都轮不到我,我是捡了大便宜。”
沈砚知暗暗咬牙。
天真、单纯,甚至有点傻。
不!
是蠢!
闻溪一直没抬头,“我妈也说,年龄大的男人更疼人......”突然,“咚”的一声,沈砚知一拳头砸在门上。
闻溪一颤,吓得小脸煞白。
沈砚知愤怒,却也克制,“小小年纪就知道攀高枝,你就这么虚荣?”
“......”闻溪的脸色一下子从煞白转为涨红。
羞耻的,惭愧的,难堪的。
被扒光衣服般无地自容。
十年前,她的母亲闻姝之还只是沈砚知爷爷的看护。
护着护着,爬了老爷子的床。
三十五岁的年轻看护,和七十岁的退休老干部,在当时引起了不小轰动,亦是沈家屈指可数的丑闻一桩。
但年迈的老爷子确实需要照顾。
所以沈家承诺,只要闻姝之踏实照顾老爷子直至终老,沈家就接纳她们母女。
从此,闻溪随母住进了沈家,寄人篱下。
那年闻溪十岁,逆天的美人胚子初露端倪。
如今闻溪二十,风华正茂,惊为天人。
她还是建筑系高材生,真正的美貌与智慧并存。
可一旦提起身份,旁人也只会不屑地嘲讽一句,哦,她啊,一个爬床看护的女儿。
有些人出生在罗马。
有些人,出生在泥潭。
晚上的饭局很顺利,沈家坦诚无隐瞒,沈老爷子和闻姝之都来为闻溪撑腰。
旨在告诉冯部长,闻溪虽然是这个身份,但沈家重视她。
冯部长喝得半醉,一直笑笑地看着闻溪。
闻姝之见状,带着老爷子先撤了,只留下沈砚知安排后面的事。
沈砚知办事周全,大家都放心。
闻姝之临走时还在闻溪耳边叮嘱,“他很喜欢你,好好把握机会。”
就像她当年一样,把握机会,爬了老爷子的床。
闻溪紧张得发抖。
不是害羞。
是害怕。
见面之前她心里没有概念,沈夫人和闻姝之把冯部长夸得天花乱坠,一见面,二十岁的年龄差有了具象化。
冯部长四十岁,可以当她爸。
可老爷子来帮她撑腰,她妈又上赶着促成,二十岁的年龄差在她妈眼里根本不算什么。
她被架住了,无法拒绝。
冯部长丧偶后接触过不少异性,没有像闻溪这么小的。
年轻漂亮的小姑娘,白皙、娇嫩,纯洁如一张白纸,要给他续弦,他激动得血压攀升。
酒醉壮胆,他摸了闻溪的手。
那手感,细腻、软滑,是他久违的永远逝去的青春。
闻溪一动不动。
不敢动。
只感觉到冯部长的手有点抖。
闻姝之教过她,第一次,要由男人主导,按着男人的节奏来。
是快,是慢,是强,是弱,都要夸他厉害。
沈砚知默默喝酒,表面风平浪静,心里烧得慌,再克制也克制不了内心的焦灼。
突然,冯部长收手,扶住额头。
闻溪不知所措。
“冯部长,”沈砚知亦察觉到了异样,“您怎么?”
“有点头疼......砚知,麻烦你帮我打个电话。”
冯部长到底有了年纪,平时工作忙,压力重,久坐办公室,身体早就超过负荷。
且他本就有高血压,今天还喝酒。
又心情亢奋。
一亢奋,血压压不住了。
沈砚知立刻通知冯小姐,送降压药。
冯小姐匆匆赶来,看了一眼闻溪,什么都没说,直接扶着兄长走了。
娶那么年轻漂亮的小娇妻,当媳妇儿,还是当女儿?
兄长四十了,娶一个二十的,扛不住的。
冯部长一走,闻溪大大松了一口气。
“他是不是不行?”
沈砚知一个斜眼扫过去。
闻溪无辜解释,“我是说他的身体是不是不行......”这么说好像也不对。
“我是说,他的身体是不是不好?”
沈砚知眸色深沉,只有他洞悉别人,别人看不透他。
突然,他暴怒,“是你不行!”
“???”
闻姝之最爱凑沈家待客宴请的热闹。
闻溪一下车,她马上催宋涛开车,“快走,别让周家久等。”
此时太阳已然下山,气温骤降,寒冷异常。
沈砚知余光瞄看着闻溪,双手握拳,指甲狠狠掐入掌心。
“你倒是挺高兴,闻溪是你女儿,她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她冷不冷,你身为母亲,问都不问一下,你配当母亲吗?”
闻姝之愣住。
怎么突然发火?
周文礼是听闻沈家老爷子身体抱恙,特意上门探望的。
恰巧,老爷子出院。
来的正是时候。
“上次酒会,时与妆都化好了,不想,突然接了个紧急电话,连夜赶去了沪城。”
“时与那时不让说,现在可以说了。
沪城医院有一支援非的医疗队,临出发前,她主任的老母亲突发脑溢血,所以她自告奋勇代替主任先去。
现在老人家病情稳定,主任可以出发,时与马上就要回来了。”
谈及此,周文礼眼中满是骄傲。
而当母亲的方蕾,则更多的是担忧,“这个月,我是一天都没有睡好,一来担心时与,那边又是疾病又是战乱,我实在放心不下。”
“二来担心沈公子误会,所以这次借着探望老爷子的机会,也帮时与解释一二。”
沈砚知态度谦和,“叫我砚知吧,伯母。”
“好,砚知。”
看来,探病只是一个契机,解释和再约相亲时间才是目的。
足见周家对这门婚事十分看重。
“不会误会,怎会误会,你们家时与那可是大义啊。”
杨从心更加喜欢这个儿媳了,“我们砚知都不如她。”
都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方蕾的视线就没怎么离开过沈砚知,“那不一样,各司其职,无分高下。”
“砚知小时候我就说过,这小子长得真俊,将来要是能当我女婿就好了。”
“没想到,马上就要梦想成真了。”
沈砚知温润沉稳,素养、品德、谈吐等,在同辈子弟中都属顶尖,在这种场合,自然能配合着说些场面话。
但也仅此一句,“伯母过奖,我确实不及您女儿。”
我不配。
能不能另觅良婿?
——那天上午,潘慧的父母突然来到学校,在闻溪上课的路上,堵住了她。
逼她签谅解书。
潘父一个中年男性,高大魁梧,一身蛮力,他死死抓住闻溪的手腕,强迫她按手印。
闻溪感觉自己的腕骨都要被碾碎了。
“哪有你们这样求人的?”
殷如意气得骂人,“闻溪给过她机会,让她交出来她不肯,现在知道求情了?
晚了!”
郭晓稚:“我今天算是见识到了,有什么样的父母就有什么样的子女,难怪潘慧那么不讲理,就是遗传了你们。”
“关你们什么事,你滚开!”
潘母用力一推。
潘母身材壮实,手臂比她们的大腿还要粗,一个身板能抵她们三个,这一推,殷如意和郭晓稚就跟小鸡仔似的,被甩倒在马路中央。
这是马路,有车,潘母直接把人往马路中央推。
见状,闻溪更不可能就范。
“你们这样做不但帮不了潘慧,还会把自己送进去,你们还想去牢里一家团聚?”
潘父一听,更加蛮横,往死里捏她的手腕。
“啊......就算我被迫签了,我也可以撤销,这对潘慧没有一点好处。”
闻溪痛得冒冷汗,右手手腕被捏得发白,整只右手都发红发紫。
围观的人有很多,都是学生,没人敢上前。
闻溪打架以及女生宿舍遭窃的事,在京大传得沸沸扬扬,学校发过通告,但依然有各种说法。
其实,大家只知道闻溪,并不知道潘慧,也不关心。
潘父潘母这一闹,人尽皆知了。
“原来潘慧是偷东西被抓的,那是她活该,凭什么要原谅?”
“小学生都知道盗窃犯法,潘慧还是大学生,明知故犯罪加一等。”
“什么大学生,早开除了,职院的耻辱。”
“放开闻溪,你们太过分了。”
“再这样报警了!”
议论的人很多,劝架的人很多,但无人敢上前。
就在这时,一颗红头突然从人群中蹿出来,举着书包往潘父头上砸。
是秦怀。
潘父一下眼冒金星,不得不松开了闻溪。
潘母发了狠,用头撞向秦怀。
秦怀敏捷一闪,避开了,及时挡在闻溪面前。
闻溪整条手臂发麻,手指发抖,手腕处很明显的手指印。
潘母见丈夫被打,抬手就要打就近的闻溪。
又是秦怀,往闻溪身前一挡,直接跟泼妇干架。
只要有一个人带头,就有一群人上。
大家一拥而上按住了潘父潘母。
潘母是潘慧的升级版,脸皮更厚,更无赖,讨不到便宜,干脆往地上一躺,嚎啕大哭。
“这就是京大,京大的学生都没人性,我好好的女儿就是被你们给害的。”
“苍天啊,还有没有王法?”
“不如让我今天就死在这里。”
众人:“......”沈砚知傍晚才知道这件事的。
校长认为应该给家属有所交待,所以打了他的电话。
“那真是一家子无赖啊,报警也没有用,当面认错,下次再犯。”
沈砚知心里烦闷,语气也很沉重,“宿舍楼在校外,不好管控啊。”
“是啊,难就难在这,又不能把路封了。”
“我想想办法。”
挂了电话,沈砚知立刻整理好桌案上的文件,下班。
这个点去京大,正好遇上晚高峰,本来半小时的路程,开了两小时。
中途拨了闻溪的电话。
但......她不接。
沈砚知伸手扶额,这几天他没有联系闻溪,闻溪也没有联系他。
他有意压下心中火苗,却不想,反而越烧越旺。
京大路上,宋涛一转弯就看到了刚从火锅店里出来的两个显眼包。
“那是不是闻溪小姐?”
沈砚知抬头,半眯着眼皮,望过去。
秦怀是红头发。
闻溪穿着白色羽绒服。
红色和白色凑在一起,白色更亮,红色更显。
尽管后面还有殷如意和郭晓稚,但此时此刻,沈砚知眼睛里只看得到这对显眼包。
刺眼、扎心,道不尽的难言之隐。
“开上去,接她上车。”
红发、墨镜、电吉他,今天的秦怀化身炸街小王子,直接点燃了冬天里的一把火。
原本是轻松、温馨的民谣曲风,被改编成了激情四射的现场摇滚。
路过的同学纷纷驻足。
楼里无数女生趴在窗口挥手。
就连楼管阿姨,也跟着节奏扭起来。
现场燃炸了,这是可以直接开演唱会的表演。
“哇靠,闻溪你真的不来看看吗?”
秦怀的表演太精彩,殷如意忍不住为他说话。
闻溪摇头。
她要是露面,只怕秦怀能嗨唱三天三夜。
不敢想象那画面。
唱完,秦怀看着闻溪宿舍的窗户,大喊:“请大家帮忙转告,我喜欢她。”
众人齐声,“好~~~~~”闻溪毛骨悚然。
她迅速到洗手间接了一盆水,对准楼下的无人区,泼了下去。
外面一片哗然。
不远处,一辆红旗国礼安安静静地停着。
沈砚知盯着那个红毛,面色森冷,目光凌冽,如墨的双眸中翻涌着蓬勃的怒意。
他紧抿嘴唇,后槽牙都快咬碎。
前面的司机宋涛,看得津津有味,“还得是大学生啊,这么浪漫轰动的表白哪个女孩子能拒绝?”
沈砚知脸更黑,恼怒地反驳,“这种幼稚的把戏哪里浪漫?
你看有女孩子出来答应么?!
都在看猴!”
不够解气,他还咬牙切齿地蹦出一句,“小趴菜,毛长齐了吗?!”
宋涛:“......”我为什么要说话?!
等秦怀背着电吉他拖着音响悻悻然离开,沈砚知才拨了闻溪的号码。
“不是要去看老爷子吗?”
闻溪脑袋空白两秒。
“行李都收拾好了吧?
我在楼下。”
闻溪走到窗边往下看,眼光放远,在那棵掉光了叶子的树下,明晃晃地停着一辆红旗国礼。
怎么都开到这里来了?!
“我......我没说今天去,我说我周末去。”
“等不了了。”
闻溪想岔了,吓了一跳,“啊?
不是说老爷子只是轻微咳嗽吗,什么病发展得这么快?”
“......”沈砚知竟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
随后,闻溪急急忙忙地上了车。
一路都是提心吊胆。
到了疗养医院,老爷子精神奕奕,跟几位老友麻将搓得热火朝天。
闻溪一股无名火涌上心头。
“你不是说老爷子等不了了吗?”
沈砚知一脸无辜,“我说的是我等不了了......”他大步流星往前走,“爷爷,输了多少?”
沈老爷子今年刚满八十,与闻溪十年前见到的他几乎没变化。
岁月催白了英雄的头发,但吹不倒英雄的脊骨,八十岁的老爷子依然背脊挺拔,精气神十足。
板正的中山装一穿,迷倒一大片中年妇女。
比他小了整整三十五岁的闻姝之,还得防着。
“什么话,我怎么可能输?”
老爷子在一堆筹码前敲了敲,向孙子炫耀,“我赢三家。”
“是不是出老千?”
老爷子一斜身子,往孙子小腿上踢了一脚,“滚!”
沈砚知弯腰拂了拂裤腿,笑着说:“爷爷,病好了,该回家了。”
“你让我住院就住院,你让我回家就回家,不如我喊你爷爷。”
沈砚知蹬鼻子上脸,“也行啊,我的乖孙子。”
老爷子气笑了,“哼,没大没小。”
病房的规格堪比五星级酒店,一日三餐,作息规律,还有三五老友相伴,老爷子住得舒服开心,难怪不念家。
沈砚知坐下陪大家搓麻将。
闻姝之拉着闻溪在阳台说话,“生日宴后有没有人上门提亲?”
“没有。”
“那夫人有没有什么安排?”
闻溪最烦这样,“没有没有,妈,你清醒点吧。”
“我很清醒,是你糊涂,”闻姝之压低了声音,句句恳切,“婚姻是女人第二次投胎,你以后能不能当贵太太,只能靠沈家。”
“为什么非要当贵太太?
为什么只能靠沈家?
妈,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不爱听。”
“你不爱听也得听,高门大户选夫择婿,个人意愿是最不重要的。
别说你,连沈公子都得听家里安排,他和周小姐见都没见过,婚事就已经定下了。”
真不愧是亲妈,稳狠准地捅了闻溪的痛处。
闻溪的逆反心理被激起,像在发誓般一脸正色,“我不是沈家的人,我迟早会摆脱沈家的。”
余光不经意间瞄到一个人影靠近,定睛一看,直接吓愣。
是沈砚知。
高大、深沉、晦涩,不可察的表情。
那一刻,闻溪的心脏颤了一下。
不知道他听到没有,亦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不,他这种表情,肯定听到了。
“摆脱什么摆脱?
听听你说的什么混账话,”闻姝之继续奚落、说教,“是沈家养你成人,是沈家供你上学,沈家就是你娘家,到死你都摆脱不了......”闻溪盯着门里的沈砚知看。
沈砚知亦盯着她看。
四目相对,两两相知,闻姝之的话虽然刺耳,却是实情。
沈砚知摆脱不了家族安排的婚姻,闻溪也不能抹去沈家对她的养育。
他们之间,不可能在一起。
却也分不开。
老爷子终于出院回家了。
车子刚驶入大院,宋涛就看到站在巷口翘首以盼的张阿姨。
停车,落后窗。
张阿姨弯腰趴在车窗边,郑重其事地说:“老先生,大少爷,周文礼夫妇忽然来家里拜访,夫人的意思是......让闻溪小姐暂避。”
说到底他们没有血缘,法律上也不是姑侄,男人刚直想不到那一层,但女人心思敏感,杨从心是怕周夫人心里介意。
这才让张阿姨出来拦截。
沈砚知当下就皱了眉,原以为还能一起吃顿饭。
同样身为女人,闻姝之是理解的,“对对对,还是夫人想得周到,既然周家在,那闻溪,你先回学校去吧。”
闻溪呆呆地坐在副驾驶,有点木讷。
“周家是沈家未来的亲家,以后就是一家人,当然要搞好关系。
等大少爷的婚事搞定,就轮到你了,你快下车。”
闻溪像是才反应过来一样,突然回头。
他双眸如墨,似一潭深渊。
他沉默着。
是无奈,亦是认命。
闻溪的心头压了一块巨石,顷刻之间,山崩石裂,碎石四射,将她的五脏六腑全都击碎、搅烂。
她连忙下车。
心痛翻涌,眼泪夺眶。
傍晚,天气异常寒冷,路面都结了冰。
刚开完会准备回家的沈砚知,忽然接到了闻溪的电话。
是意外。
他不安地接起来,声音疲惫,“喂?”
“我在警局,您有空吗?
能不能麻烦您过来一趟?”
沈砚知皱起眉头,“发生什么事?”
“镯子被偷了......”电话里闻溪的声音有点虚,是怕他为难,“警察说我最好能提供购买发票,您......方便吗?
不方便也没事的。”
两句话,三个“您”。
客气,疏离。
沈砚知不喜欢她这种语气。
但她能在出事的时候打电话给他,是一种进步,他很欣慰。
“我马上过去。”
闯入女生宿舍搞破坏的人被抓,正是潘慧。
被罗思清甩了之后,潘慧不但不反省,还嫉恨起了闻溪。
她不知道罗思清在微信上撩骚的网友是谁,但是,她知道罗思清一直喜欢闻溪,念念不忘。
她是女生,混进女生宿舍楼很容易。
去了几趟就摸熟了。
也找到了闻溪所在的宿舍。
趁她们上课,撬锁进去。
不过,潘慧只承认把宿舍里的东西弄乱,却怎么都不肯承认偷拿了闻溪的手镯。
潘慧坐在一间单独的审讯室录口供。
她目前只是嫌疑人。
如果没有盗窃的证据,警方确实只能放了她。
警察好心相劝,“那条手镯价值三十万,闻同学说了,只要你拿出来,她不追究。”
毕竟才二十出头,大好人生才刚刚开始,能拉一把就拉一把,“闻同学好说话,只要你拿出来,换了别人,你得坐牢好几年。”
“我没看到镯子,我做的事我认,我没做的事休想扣我头上。”
潘慧振振有词,说得自己都信了,最后还指控起了闻溪,“什么镯子要三十万,她一个学生,哪来那么多钱?
就算有,她来钱的途径合法吗?”
“再说,价值三十万的镯子她能随随便便放在宿舍里吗?”
“她假大度,真栽赃,反正我没拿。”
警察:“......”开门声打断了潘慧的发挥。
警长带队走到桌前,直接下了逮捕令。
潘慧慌了,大喊尖叫,“你们干什么?
......啊!”
“你表姐被捕了,赃物已经追回。”
潘慧瞳孔震颤。
冰冷的手铐一上手,她死命挣扎,“不是我,你们凭什么抓我?
......警察杀人啦......”警察们都很无语,结合她的口供,简直一出笑话。
外面天色已暗,寒风肆虐,路边的积雪无法融化,已经结成了坚硬的冰。
沈砚知一一与京大校方人员握手。
还与殷如意和郭晓稚也握了手。
“今天的事麻烦各位,能这么快查清真相拿回镯子,都是学校的功劳,当然也感谢两位室友。
闻溪能受到大家的爱护,我深表感谢。”
大家都受宠若惊。
学校只是提供了女生宿舍楼的进出监控。
殷如意和郭晓稚只是陪闻溪到警局报案。
是沈砚知在背后做了这许多。
潘慧有个表姐是做代购转卖生意的,她告诉表姐和男友分手了,要转卖定情首饰,表姐二话不说就挂牌转卖。
结果挂了不到十分钟,警察上门了。
沈砚知算准了潘慧急于销赃套钱的心理,派人实时盯着二手买卖这一块。
但是,他把功劳全都给了学校和室友,又谦虚又绅士。
只有闻溪尴尬得一直没抬头,他这也太官方了。
从警局出来,车子上了西三环,一路向南。
许多商场的门口竖起了高高的圣诞树,一亮灯,浓厚的氛围感。
车里没人说话,气氛冷到窒息。
镯子虽然已经拿回,但牵扯出了沈砚知,闻溪不知道该如何向沈家交待。
她侧着脸,视线望着车窗外不断后退的街景,黯然伤神。
车子驶过转弯的路口,没转弯。
“不回家吗?”
闻溪好奇。
沈砚知淡定如斯,“饿了,去吃饭。”
“可是沈先生和夫人还在家里等着我们。”
“已经晚了,不差吃个饭的时间。”
闻溪不再说什么。
没资格说。
安静的车厢里,是沈砚知沉重的叹息声,他伸手握住闻溪的手,又问了那个问题,“到底是因为什么跟她打架?”
校长说是潘慧辱骂闻溪,是骂了什么让她失控打人呢?
昨天在车里,她一直哭,没说。
回家后有父母在,没机会说。
晚上精虫上脑,忘了说。
现在,他想问个明白。
闻溪微颤的视线快速瞄了一眼前座,她说不出口。
沈砚知会意,在司机头枕上敲了两下。
随即,中间的挡板升起。
沈砚知一把将她拉入怀里,“现在可以说实话了。”
闻溪深呼吸两下,就连回忆起来也觉得难堪,“她污蔑我挖墙脚,看到罗思清有钱就想勾引,她骂我是狐狸精,只配给有家室的大款老男人当小三,我否认,她说我见不得光......”沈砚知明白,“见不得光”四个字,是真正戳痛了她。
可是他又很想笑,“谁说大款就非得是有家室的老男人?
就不能是英俊潇洒的黄金单身汉吗?”
“......”匪夷所思,这还是他吗?
看着闻溪傻愣愣的表情,沈砚知笑得更灿,还伸手至她腰间,使坏去摸。
“你......”闻溪抓住他的手,使劲瞪他,“你怎么还笑得出来?
被夫人知道你送我那么贵的手镯,我们就完了。”
“她已经知道了啊,放心,完不了。”
“你是完不了,我肯定完了。”
“我和你没完。”
“......”他的一语双关,让闻溪无语凝噎,想翻白眼,但迫于这么近的距离肯定会被发现,她忍住了。
咫尺的距离,独属于他的气息扑面而来。
那是一股小众但高级的乌木沉香味,很淡,只有这么近的距离才能闻到。
悠然、清冽、干净,更凸显了雄浑的阳刚之气。
闻溪阻止不了他的嘴唇贴上来,她侧脸躲,他就直接吻住她的耳朵。
闻溪脑子不想,但身体很诚实。
沈砚知抬起手,大掌揉她的头顶,“这次很乖,知道找我,所以,要表扬你。”
他说话一顿一顿,语气疲惫但也兴奋。
拉丝的眼神,定格在她的嘴唇上。
闻溪在猜他什么时候吻上来。
前面红灯,车子刚好停在商场门口,十米多高的巨型圣诞树,挂满了彩带和礼物,既闪亮又梦幻。
沈砚知处于暗处,那炫彩的光线透过车窗玻璃,映照在闻溪的脸上,他痴痴看着她,眼神温柔得仿佛能出水。
闻溪第一次看到他动情时的眼神。
之前几次都在黑暗之中,她看不到,只能凭声音知道他动情得厉害。
眼下,有七彩的炫光在他瞳孔里闪耀。
红灯变绿,就在车子启动的瞬间,沈砚知的吻席卷上来。
他急切、凶猛,直接伸了舌。
闻溪无处安放,与他的搅缠在一起。
忽然,也不知道是谁的肚子发出了咕噜噜的声音。
“你饿了......你饿了......”两人异口同声。
沈砚知淡笑,“是啊,我饿极了。”
那赤裸的眼神,那不怀好意的笑容,闻溪接不了这话。
两人吃了饭回到家,已经快九点。
沈开远和杨从心依旧衣着端正地坐在客厅里。
沈开远还戴上了眼镜。
沈砚知走在前面,步子很大,一进门就将这起盗窃案的文件袋交给了沈开远。
里面有全部资料的复印件。
他脱下外套,拿起茶几上的茶壶,倒一杯,直接干。
“职院的学生简直无法无天,又是那个潘慧,对上次的事情心存不满,撬锁,搞破坏,大白天偷摸进女生宿舍,还顺走了闻溪的手镯。”
闻溪后面进来,胆子小,步子慢,这会儿还在门口换鞋。
杨从心给儿子添茶,“可怜啊,忙得连口茶都喝不上,眼睛里都有红血丝了。”
沈砚知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让他妈宽心。
闻溪走近,低头站在沙发边上,一副听候发落的样子。
沈开远看了案件资料,关注点停留在那张购买发票上。
上面有一个签名的“沈”字。
是沈砚知的字迹。
也就是说,他儿子买了三十多万的手镯,送给闻溪。
当时,沈开远的脸色特别难看,抬头望向闻溪,这个他看着长大的孩子,仿佛昨天才来,忽然一下,长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是啊,二十岁了,确实是长大了。
杨从心也看到了发票上的签名,拔高声音直接质问,“你们什么关系?”
闻溪小肩一抖,刚张了张嘴,沈砚知先开口了,“什么什么关系?
妈,您问得奇怪!
我是看在她帮我送过重要文件的份上,才出面帮她的。”
“别打岔,镯子呢?”
沈砚知往后一指,表示在闻溪那里。
闻溪慌慌张张从包里拿出镯子,恭恭敬敬用双手递交给夫人。
杨从心接过镯子,满钻,实心,沉甸甸的。
沈开远看不懂,她看得懂,这是T家的经典挂锁系列手镯,全铺镶钻,约130颗小钻石,寓意着爱的永恒守护。
这是用来定情的镯子。
好啊,她千防万防,到底是没防住。
“闻溪,你不会对我说谎,你说,你们什么关系?”
闻溪咬着唇,双手交握互相扯,扯到手指头都泛白,“我......我们......”沈砚知立刻打断,“爸,妈,镯子确实是我买的。”
闻溪呼吸都不敢大声,他直接承认了?
就没有合理的说辞吗?
他嘴皮子那么厉害,怎么就承认了?
就在这时,门铃声响了。
沈砚知松了一口气,整个往沙发里一坐,松弛感拉满,“吼,买主终于来了!
我怕说不清,特意请他们夫妻来解释,爸,妈,你们听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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