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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车毁人亡时,渣男在陪白月光庆生鹿弥商逸全文+番茄

香炉炖火锅 著

其他类型连载

一辆越野车在城市郊区飞快行驶着,车内挤满了人。鹿弥双手被绑在身后,眼睛用黑布封了起来,浑身上下所有地方都被死死按住动弹不得。绑架。又是绑架。嫁给商逸的这十年里面,她被绑架了无数次,很多次都被她用自己的机智聪慧逃脱过去。但是这次,好像逃不掉了......“商总,别来无恙啊。”手旁的绑匪忽然开口,看样子是准备打电话给商逸要筹码。商逸对她没感情,但是应该不会无情到不顾她的生死。应该吧......鹿弥手心出汗,心中紧张得不成样子。“你是谁?”耳畔响起商逸清凉的嗓音,让鹿弥被抓紧的心脏微微有些平复。绑匪哼笑出声,“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老婆在我手上,商总,要前途还是要老婆?”听到这句话,商逸沉寂了很长时间。良久,他终于出声,语气低沉暗带危险...

主角:鹿弥商逸   更新:2025-05-31 17:2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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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鹿弥商逸的其他类型小说《我车毁人亡时,渣男在陪白月光庆生鹿弥商逸全文+番茄》,由网络作家“香炉炖火锅”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一辆越野车在城市郊区飞快行驶着,车内挤满了人。鹿弥双手被绑在身后,眼睛用黑布封了起来,浑身上下所有地方都被死死按住动弹不得。绑架。又是绑架。嫁给商逸的这十年里面,她被绑架了无数次,很多次都被她用自己的机智聪慧逃脱过去。但是这次,好像逃不掉了......“商总,别来无恙啊。”手旁的绑匪忽然开口,看样子是准备打电话给商逸要筹码。商逸对她没感情,但是应该不会无情到不顾她的生死。应该吧......鹿弥手心出汗,心中紧张得不成样子。“你是谁?”耳畔响起商逸清凉的嗓音,让鹿弥被抓紧的心脏微微有些平复。绑匪哼笑出声,“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老婆在我手上,商总,要前途还是要老婆?”听到这句话,商逸沉寂了很长时间。良久,他终于出声,语气低沉暗带危险...

《我车毁人亡时,渣男在陪白月光庆生鹿弥商逸全文+番茄》精彩片段

一辆越野车在城市郊区飞快行驶着,车内挤满了人。
鹿弥双手被绑在身后,眼睛用黑布封了起来,浑身上下所有地方都被死死按住动弹不得。
绑架。
又是绑架。
嫁给商逸的这十年里面,她被绑架了无数次,很多次都被她用自己的机智聪慧逃脱过去。
但是这次,好像逃不掉了......
“商总,别来无恙啊。”
手旁的绑匪忽然开口,看样子是准备打电话给商逸要筹码。
商逸对她没感情,但是应该不会无情到不顾她的生死。
应该吧......
鹿弥手心出汗,心中紧张得不成样子。
“你是谁?”
耳畔响起商逸清凉的嗓音,让鹿弥被抓紧的心脏微微有些平复。
绑匪哼笑出声,“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老婆在我手上,商总,要前途还是要老婆?”
听到这句话,商逸沉寂了很长时间。
良久,他终于出声,语气低沉暗带危险,“你绑的是谁?”
绑匪脱口而出,“当然是鹿弥!”
商逸的语气瞬间轻松下来,“我当你有什么本事,既然绑的是鹿弥,那你随便处理。”
鹿弥的心仿佛被划了好几刀,痛到流血。
果然,商逸对待她连半点感情都没有。
只要受到伤害的不是鹿颜,他都可以无动于衷。
鹿弥是鹿家的大小姐,在外的名声却是声名狼藉,无他,全是因为给鹿颜这个妹妹背黑锅。
鹿颜是大伯的孤女,当年大伯和大伯母为了救妈妈而死,妈妈就把鹿颜接了回家,视为己出。
鹿弥对待她也有愧疚和感激,所以对待她如同亲妹妹一般。
自那以后,她大小姐的身份逐渐被鹿颜置换,妈妈为了报恩,就把鹿颜闯出的祸事全都按在鹿弥头上。
久而久之,鹿弥就成了京都最令人不齿的疯批千金。
即便她名声扫地,但她还是不可自抑地爱上了京都最光风霁月的儒雅贵公子商逸。
她追了商逸五年,两人修成了正果,步入了婚姻殿堂。
结了婚的鹿弥以为自己终于可以过上幸福生活。
直到她看见商逸和妹妹鹿颜在他们婚房颠鸾倒凤。
那一刻鹿弥才知道,商逸根本不爱她,商逸爱的一直是她的妹妹鹿颜。
商逸和她结婚只是需要一个挡箭牌去吸引仇家的注意,这样才能好好地保护鹿颜。
“商总别这么武断,你可不缺钱,真不准备救老婆了?”绑匪道。
商逸冷嗤,“那你说,你想要什么?”
“盛安集团20%的股份,怎么样很划算吧?”
鹿弥心中一紧,她知道,自己不值这么多钱。
果不其然,商逸听到这个筹码以后直接冷下声音,“那你直接撕票,她不配我花费这么大的代价。”
鹿弥只觉得五脏六腑都在流血。
绑匪直接把手机塞进鹿弥手中,撕开了她嘴上的胶布,恶狠狠道:“你来说,不能劝动他,你就死!”
鹿弥握着手机,双手都在颤抖。
这辆车里放了炸弹,不出意外她是逃不掉的。
她才三十三岁,她不想死得这么早。
颤抖着嗓音,鹿弥哭求,“商逸这么多年,我为你,为公司付出了那么多,你救救我,你救救我好吗......”
听到她的声音,商逸的态度更加冷硬,“救你?你觉得你值得我20%的股份吗?”
不值。
盛安的市值很高,20%的股份换成现金流可以达到五个亿的金额。
鹿弥对商逸来说只是一个无所谓的挡箭牌,不配他花费这么大的代价。
这些道理鹿弥都清楚,但是听到商逸血淋淋地说出来,她还是会觉得窒息。
紧接着,商逸又说,“公司20%的股份,我已经送给颜颜当生日礼物了,你一分都拿不到。”
20%的股份换她的命,商逸舍不得。
20%的股份送给鹿颜当生日礼物,商逸眼都不眨。
痛彻心扉的感受,鹿弥今天算是彻底体会到了。
她哑着嗓子,带着最后的希望问出一句话。
“商逸,如果我真的死了,你会伤心吗?”
闻言,商逸冷笑道:“你别忘了我跟你结婚的目的是什么,你就算死了,也是死得其所。”
说完,商逸无情地掐断了电话。
鹿弥失去所有的力气,被失望和无力感贯穿全身。
追求五年,结婚十年。
整整十五年的光阴换来的却是这么一个下场。
接下来绑匪再拨过去就已经打不通电话了。
“操!这他妈也是人!”
白忙活一场的绑匪骂声片片。
“那这个女人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撕票!”
鹿弥吓懵了,此时此刻以后没有心情再去难过,她拼命摇着头,祈求地喊,“你们杀了我也没用,我只要活着就能给你们创造价值啊!”
绑匪冷冷哼道:“商逸压根就不在意你,你还能有个屁的价值!”
车门被打开又关上。
车里只剩下鹿弥一人和一颗随时都会爆炸的炸弹。
双手双脚都被捆住,鹿弥挣扎不得,被黑布蒙住的双眼留下血泪,每一滴泪都镌刻着对商逸的恨。
她嫁给商逸十年,从未过过一天好日子,面对的全是勾心斗角和随时随地的暗害,当初对商逸那么浓厚的爱意也早已经被磋磨得不成样子。
临死前,鹿弥才幡然醒悟,她这一生太苦,没尝过半点甜头。
如果重来一世,她一定要让所有伤害过她的人也尝尝被迫害的滋味!
“嘭——”
炸弹引爆。
车毁人亡。
鹿弥的生命被永远地定格在了三十三岁那年。
......
“滴滴——”
“滴滴——”
“滴滴——“
鹿弥猛地睁开眼睛,消毒水的味道往她鼻尖里面钻,眼前洁白的墙壁刺激着她的眼球。
医院?
她没死吗?
动了动身子,鹿弥想抬起胳膊支起身体,但当她看到自己的胳膊的时候愣住了。
光滑洁白,皮肤细腻,这还是她的胳膊吗?
婚后商逸遇到袭击,鹿弥抬手为她挡刀,整条右臂被划了很长的一道口子,留下了无法修复的伤疤。
现在怎么没有了?
“鹿弥小姐,你确定不要护工吗?”护士推开病房门走了进来,“你出车祸到现在已经三天了,没一个人过来照顾你,如果不请护工的话对你养伤不利。“
车祸?
她不是被炸了吗?
大脑有些反应不过来,直到她愣愣地看到了墙上的挂历。
上面的数字瞬间刺激到了鹿弥的思绪,她不管不顾地下了车走过去仔细看。
护士急道:“注意伤口啊!”
鹿弥全然不管,她背靠着墙壁,心情跌宕起伏,激动得不能自抑。
她重生了!
重生回跟商逸结婚前夕!
一切都能改变,一切都还来得及!
接下来鹿弥不顾护士的叮嘱,匆忙脱掉病号服换上了自己的衣服。
她的左胳膊骨折,打了石膏挂在脖子上,但丝毫不影响她往医院外跑的速度。
简单办了出院手续,鹿弥打了一辆车便朝着惊鸿阁而去。
看着手机上的消息,对面简短的一个“好”字,已经足够让鹿弥振奋。
上辈子选错了路,这辈子她必须扭转回来!

抵达惊鸿阁,鹿弥一路小跑来到包厢门口。
推开包厢门后,鹿弥一抬眼就对上了那双阴鸷深邃的双眸。
几乎是下意识的,鹿弥有些发抖。
华丽的真皮沙发上落坐了一个气质矜贵的男人。
脸庞锋利带着攻击性,浓黑锋利的剑眉下面是一双狭长深邃的双眼,鼻梁高挺耸立,唇形微厚,饱满性感。
谭郁尧。
一个阴毒腹黑到骨子里的男人。
说不怕是假的,但鹿弥既然做了这个决定,就决定豁出去。
深吸一口气后,鹿弥狠掐了一下手心,下定决心走了过去。
抬腿,扶肩。
鹿弥径直坐在了谭郁尧那双健硕修长的大腿上!
谭郁尧微微抬眉,眸中闪过一丝意外。
包厢里不止谭郁尧一人,跟着一起来的助理梁玖直接吓得出了一身的冷汗。
满京都都知道谭郁尧最厌恶那些贴上来的女人,别说坐腿上了,连碰一下都不行!
这女人......胆子也太大了!
“你上次说的交易,我答应了。”
鹿弥垂眸盯着谭郁尧那双摄人心魄的眼睛,缓缓开口。
谭郁尧唇角勾起,“想通了?”
鹿弥眼神涌起无尽的恨意,“与其说想通了,倒不如说看清了。”
谭郁尧的大手忽然扣上鹿弥的腰肢,力度很大在腰腹一带流连,让鹿弥瞬间软了一半。
他贴近鹿弥耳廓,声音低醇有磁性,“跟了我就得对付商逸,你也舍得?”
鹿弥单手扶住他的肩膀,这才堪堪撑住柔软的身子,她道:“当然。”
上辈子跟商逸结婚前,谭郁尧曾找过她无数次,目的只有一个,逼迫鹿弥嫁给他为妻。
谭郁尧跟商逸是死敌,互相不对付,谭郁尧这么做的意图很明显,就是为了把鹿弥拉到自己的阵营,毕竟鹿弥对商逸的了解可不是一星半点。
上辈子鹿弥爱商逸爱到骨子里面,自然不肯,甚至帮着商逸一同对付谭郁尧。
但今时不同往日,鹿弥既然已经决定要和商逸彻底割裂,那她就得找一个强有力的靠山。
谭郁尧。
再合适不过了。
这时候屁股被轻轻拍了一下,鹿弥一愣,抬起头就看到谭郁尧那噙了坏意的眼睛,他嗓音低哑,询问道:“带证件了吗?”
鹿弥点点头,“带齐了。”
把鹿弥扶了起来,谭郁尧翻手看了眼腕表,“时间正合适,去领证。”
鹿弥拉住他,“没有婚前协议,你不怕我算计你的财产?”
谭郁尧整理着袖口,语气云淡风轻,“随你算计,我的账户也不会少一个零。”
果然够狂妄!
上辈子鹿弥跟谭郁尧打过交道,只觉得这是一个自大狂悖的恶人。
如今看来,倒是有几分男人该有的味道。
领完证后,谭郁尧提出带她去餐厅吃饭,鹿弥拒绝了,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谭郁尧倒没有坚持,他一个电话打过去,给鹿弥安排了专属司机和一辆限量款法拉利,方便她日常出行。
坐在法拉利里,鹿弥眼睛盯着窗外,冷声道:“先停车。”
司机把车停了下来。
鹿弥落下车窗,眼神投向前方。
商逸靠着车身,怀里抱着鹿颜,两人依偎着接吻。
鹿弥看着觉得心中翻江倒海,眼睛刺痛。
两人在大街上就敢这么明目张胆丝毫不避讳,就是吃定了鹿弥对商逸的爱意深沉,不舍得离开。
右手无名指有些发痛,她抬起手看着上个月商逸刚为她戴上的订婚戒指,顿时恶心不已。
她用力摘下戒指,刚准备扔掉,就停了一瞬。
静默了一下,鹿弥拿出手机,拨通了商逸的电话。
正在热吻的商逸抽出空来,他拿起手机扫了一眼,表情看上去十分不悦。
“什么事?”商逸气息还不稳。
鹿弥盯着他,“你在哪呢?”
商逸搂着鹿颜,语气不耐,“公司。”
“我出车祸了,你不来医院看看我?”
商逸又低头亲了鹿颜一口,柔情蜜意的脸说出冰冷的话语,“没时间。”
鹿颜软软地伏在商逸胸口,脸上挂着得意的笑容,她靠近手机,故意开口。
“姐夫,姐姐怎么老是缠着你不放啊,弄得我们都没时间亲密了。”
商逸拿开手机,用手比了一个“嘘”的手势,随后宠溺地刮了刮她的鼻尖,用嘴型说,“调皮。”
随后商逸对着手机不冷不淡地开口,“还有事吗,没有我就挂了。”
鹿颜那句话鹿弥听到了,商逸和鹿颜亲密无间的举动鹿弥也看到了。
她的心早已经不会痛了,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
“我受伤了。”
商逸冷下声音,“那又怎么样,我去了你就能好?我很忙,你别给我添乱。“
鹿弥扯起嘴角笑得有些难看,“嗯,那我挂了。”
挂断电话后,鹿弥的掌心张开,手心的戒指随之掉在了地上。
弹了几下以后滑入了地下管道之中。
微风拂乱她的长发,遮掩住了她眼眶中最后为商逸流出的泪。
商逸。
你的最后一次机会没有了......
他们两人自此再无情意,唯有仇恨。
把手机收起来,商逸面对鹿颜的索吻忽然没了兴致,他抬起头向四周看了一圈,总觉得哪里不太舒服。
鹿颜伏在商逸的胸口,娇嗔一句,“姐夫,你担心了?那你就去看她吧,别管我了。”
商逸摇摇头,安抚地拍了拍她的后背,“我会为了她抛下你?不可能的,别瞎想。”
鹿颜压不住嘴角的笑意,哼了一声,“这还差不多。”
想到鹿弥,鹿颜心里只有嘲讽和不屑。
鹿弥漂亮又怎么样,鹿弥有才华又如何,到头来还不是什么都比不上她?
不单单被她抢走了家人的宠爱,甚至连鹿弥喜欢的男人都对她沉迷不已。
鹿弥在她面前,就是一条丧家之犬。
永永远远都会被她踩在脚下。
商逸抱着怀里的鹿颜,心绪却飘得远了些,还在思考刚才鹿弥的那通电话。
鹿弥不是一个会轻易示弱的人,她有什么困难都是自己打碎了牙咽到肚子里,这次怎么会给他打电话?
又在玩什么把戏?
商逸心中有些莫名的担心,转瞬即逝。
自从大一被鹿弥缠上以后,商逸对她就没什么好感,但也没急着甩掉。
鹿弥很漂亮,整个学校都没有比她还漂亮的女生,身材瘦长高挑,五官精致,气质清冷出尘。
同时她还是鹿家的大小姐,品学兼优,地位高贵。
商逸身边不缺追求者,但鹿弥的出现也让他没忍住侧目了几眼。
很多人跟他说,鹿弥虽然名声差了些,但对他是实打实的好,让他不要错过了。
商逸却嗤之以鼻,因为他早就心有所属,那就是鹿弥的妹妹鹿颜。
混迹名利场,商逸早就疲惫不堪,鹿颜身上干净清纯的气质就好像一缕清泉进入他生活,洗涤了那些脏污。
跟鹿颜比起来,鹿弥简直就是一桶被打翻了的颜料盒,杂乱,艳俗,让人食之无味。
但是豪门生活不容易,商逸不忍心破坏鹿颜身上那份纯真,所以才不得不假意和鹿弥订婚。
不过这么做的后果就是会被鹿弥纠缠,时不时要去面对她耍的那些小心机。
就譬如现在。
没关系,忍到跟她结婚就不用忍了,到那时候签一份婚前协议,只要鹿弥敢提离婚就需要赔偿几个亿。
这样的话鹿弥就会乖乖做一个合格的挡箭牌。
他就可以安安心心地和鹿颜相爱了。
想到这里,商逸又低头轻轻吻了一下怀里的鹿颜。

法拉利停在了一间画室外,鹿弥让司机开车自行离开,自己则是一个人走进了那间宽阔明亮的画室之中。
屋里面摆满了画作,浓墨重彩的颜料勾勒出抽象夺目的图案,每一幅都是能够卖出六位数佳作。
这些画全部是鹿弥所作。
但无一例外,署名鹿颜。
鹿弥的美术天赋从小就有,前前后后获得过不少奖项,为妈妈争了不少的光。
那时候妈妈还会抱着她夸赞她是妈妈的好女儿。
到后来,鹿颜也爱上了绘画,但她天赋平平,制作不出来什么有灵气的作品,一度难过到吃不下饭。
妈妈心疼她,便拿了鹿弥的作品让她去参赛。
那副作品鹿弥耗费了整整六个月的心血,每一笔每一寸都流着她的心血,却在比赛前夕冠上了鹿颜的名字。
画作实在出彩,鹿颜一炮而红,被誉为几百年难遇的天才少女。
鹿弥气疯了,拼了命想要证明画作是自己作品,却因为风评差被人骂痴心妄想。
自那以后,鹿弥再也挣扎不了,被妈妈逼着当了鹿颜的枪手,躲在这间画室中为鹿颜创作一幅又一幅作品。
画室正中央放置了一副巨大的画布,鹿弥单手把油彩桶拎过来。
坐在画布前端,鹿弥安静地注视着,竟然生出了一股莫名的平静。
“铃铃铃——”
刺耳的电话铃声打断了这份平静。
鹿弥粗略地扫了一眼接了电话。
“妈。”
“压轴画你完成的怎么样了?”妈妈郝婷的语气算不上好听,“还有三天画展就要开了,你加加紧。”
鹿弥把手机扔在画板上,单手给自己点上烟,烟气弯弯绕绕地顺着空气攀升,鹿弥的眼神顺着一起发散。
她喃喃道:“妈,我出车祸了。”
“什么!”郝婷嗓子尖锐,“伤哪了?影不影响画画!”
鹿弥有些自嘲地笑了一下,她眼角有些湿润,鼻尖酸痛,“左胳膊折了,特别特别疼。”
郝婷松了口气,转而斥骂道:“左胳膊折了怕什么,你不是还有右手呢吗,不耽误画画!”
果然是这样......
鹿弥用指尖蹭掉眼角的泪,明明早就已经认清了妈妈不疼她的事实,还难过什么呢?
感受到她的沉默后,郝婷意识到有些不对劲,她嚷道:“怎么,你不会是想罢工吧,你不知道三天后的画展对颜颜有多重要吗!你怎么能这么自私!”
自私吗?
论自私,鹿弥在鹿家可排不上号。
动手弹了一下烟灰,鹿弥冷冷笑着,“我没想罢工,不过我现在带伤工作,得涨价吧?”
“涨多少?”
“以前我画一幅画,你给我三千块,现在至少也要五十万一幅吧。”
“五十万!”郝婷喊出声,“鹿弥你是不是疯了!”
“别着急,这只是一幅画的价钱,我这边一屋子画呢,我直接一口价给你,三千万,打我卡里,不然我一把火烧了这些画。”
“你敢!”郝婷彻底火了。
鹿弥拿出打火机,啪嗒一声打开火,“你猜我敢不敢?”
郝婷安静了下来。
她对鹿弥向来吝啬,恨不得把所有的钱都花在鹿颜身上,哪来的闲钱舍得给鹿弥?
但是三天后的画展会来到很多的业界名流,不止如此,整个京都有头有脸的人物都会过来参观。
为了这件事,郝婷前前后后跑了一个多月,就为了能抬高鹿颜在京都名媛中的地位。
这么久的努力不能被鹿弥就这么毁了。
郝婷强忍不舍,嫌恶道:“你冷静点,我马上给你打钱。”
鹿弥把电话挂断了。
不多时,银行发送了汇款信息。
三千万,一分不少。
鹿弥强扯着嘴角露出一抹牵强的笑意,心中痛得有些麻木了。
拿起画笔,鹿弥盯着面前这副巨大的画布。
压轴画,自然要画得精彩一些。
不然怎么对得起鹿颜天才少女的身份呢?
鹿弥打开手机,翻找出古往今来所有的春宫图,放在眼前找寻灵感。
从下午三点一直画到第二天晚上的傍晚六点半。
鹿弥扔下画笔,整个人躺在五彩斑斓的地面之上,身上的白色纱裙早已被颜料染污,脸上,身上,满是油彩。
即便如此,也遮盖不住她的美貌。
长发如瀑,肤白似雪,一双潋滟婉转的桃花眼勾魂夺魄,挺巧的鼻尖有一颗痣,让她整个人的气质更加风情万种。
手中夹着烟,鹿弥就像是罂粟味的女妖,细细地品鉴着眼前的画作。
宽两米高一米五的画布上面镶满了赤裸的人,他们互相交缠,做尽苟且之事。
如此秽乱的画作与鹿颜冰清玉洁的玉女人设极度不符。
鹿弥已经可以想象到明天的画展会有多么精彩了。
画展的名称叫“花再行”。
艺术味浓厚,高端典雅,衬托出了主人翁的品格。
鹿弥盯着工人把画作一幅幅挂了上去,那副压轴出场的画则是被密封保存,除了她没有第二个人见到。
工人们把那幅压轴画放置在画廊最中间,盖上红布,神秘感十足。
画展展览时间到了,看客们陆陆续续涌了进来。
政界,商界,美术界,都有人过来。
鹿弥端着酒杯靠在角落之中,唇角带着冷笑。
妈妈还真是用心良苦。
鹿颜挽着郝婷的胳膊出场了,她穿着一袭泡泡袖鱼尾长裙,娇俏可爱,容貌昳丽,瞬间引起了场上的恭维。
“鹿二小姐果然名不虚传,美似天仙啊!”
“长得漂亮也就算了,还才华横溢,年纪轻轻就有如此高的艺术造诣,后生可畏啊!”
“只是可惜,有个不修边幅的疯子姐姐。”
“是啊,不仅整日流连夜店,私生活还不检点,是个十足的祸害!”
“这个鹿弥也是够恬不知耻的,整日纠缠骚扰商公子,听说前些日子被她得手了,两人还订了婚!”
“哎哟,这商公子还真是可怜,怎么就摊上这么个人啊......”
听着这些话,鹿弥早已经耳朵生了茧子,只觉得没新意。
“商公子来了!”
人群中惊呼着,鹿弥随便抬起眼睛看了过去。
商逸缓步走进来,剪裁考究的西服衬得他身姿挺拔卓越,精致立体的五官带着不容侵犯的冷峻之感。
“姐夫,你来了我真高兴。”
鹿颜脸色扑红,伸手摸了一下耳环,几分羞怯地看着他。
鹿弥抬眼扫过去,注意到鹿颜的耳环和商逸的袖扣是情侣款。
上辈子她求着商逸戴上婚戒,商逸都不肯。
现在这么重大的场合,商逸冒着身败名裂的风险也要陪鹿颜玩这种浪漫。
还真是,情意深重。
这时候,鹿弥的胳膊被人狠狠拽了一把,她转头看去,发现是妈妈郝婷。
郝婷压着声音,语气带着怒火,“你妹妹画展这么重要的日子,你穿的这是什么?”
闻言,鹿弥不咸不淡地扫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服。
香奈儿套裙,五年前的款式了,样式老套,颜色陈旧,连衣服的布料都穿得起了球。
她云淡风轻举着酒杯,“这是我最好的衣服了。”
郝婷欲言又止,“那你不会去你妹妹的衣帽间里找一件来穿?”
鹿弥耸肩,“以前找过啊,鹿颜生了气,你那天晚上把我打得皮开肉绽,我哪还敢再去。”
郝婷感觉面皮火辣辣的,她看着鹿弥,觉得这丫头分明就是为了给她找难堪。
真不知道鹿弥这两天是哪根筋搭错了,先是狮子大开口问她要五千万,现在又穿着破旧的衣服来折她的面子!
她哪点对鹿弥不好了,真是一条白眼狼,这么多年白养活她了!
“妈妈,你在这里跟姐姐说什么呢?”
鹿颜笑容娇俏可爱,身上穿着巴黎世家的新款长裙。
她朝着鹿弥和郝婷的方向走过来,裙子后摆太长,她难以自由活动,一旁的商逸非常绅士地弯腰为她提着裙摆。
鹿颜面颊一红,“谢谢姐夫。”
商逸笑得风度翩翩,“都说是姐夫了,举手之劳。”
鹿弥恶心得有点想吐。
偏偏周围人看不出来端倪,反而夸赞起来。
“这世家大族的公子就是不一样,满京都也找不到第二个跟商逸一样的翩翩公子了。”
“谁说不是呢,相貌堂堂一表人才,就是可惜被鹿弥这样的花蝴蝶给盯上了。”
“谁知道鹿弥使了什么阴谋诡计,竟然算计地商逸不得不跟她订婚,我想她本人肯定比传闻中更阴险毒辣!”
“哎?不对劲啊,你们看鹿弥好像受伤了,左胳膊打了石膏,这是怎么回事?”
“对啊,按理说像鹿弥这样娇纵金贵的人受了伤不得闹个三天三夜,可是我们竟然没有听到半点风声。”
周围人的讨论一句不落地传入鹿弥耳中,不出意外,鹿颜听得也很清楚。
没等鹿弥开口,鹿颜就走过来抓住的她的胳膊,眼眶微微发红,泫然欲泣,紧接着轻声开口。
“姐姐,你受伤了应该在医院好好修养才是,没必要委屈自己过来的。”
面对鹿颜的虚情假意,鹿弥只是冷冷一笑,她抽回自己的手,丝毫不留情面地开口。
“我车祸住院一个多星期,你一次都没来看过我,现在又说什么不让我过来,怎么,嫌弃我给你丢人了?”

场内人听后一片哗然。
所有人都知道鹿颜人美心善,对待鹿弥这个坏姐姐一向是以德报怨,无论怎么被欺负也会卯足了劲地对鹿弥好。
现在听到鹿颜在鹿弥住院的时候都没有过去看一眼,很快就引起了场内的热烈讨论。
鹿颜没忍住睁大了眼睛,她没想到鹿弥竟然会开口反击。
从前鹿弥都是逆来顺受,巴掌扇在脸上都不吭声的,今天这是怎么了?
听到舆论已经开始偏移,郝婷在这时候插上话开口,“鹿弥,你妹妹这是在关心你,你还要倒打一耙,更何况她为了画展的事已经忙得焦头烂额,你还这么为难她,你还有没有良心!”
鹿颜为画展忙得焦头烂额?
鹿弥听了只想笑。
作品是她画的,画廊是她找的,甚至每一幅画作都是她亲自盯着放上去的。
鹿颜忙什么了?
“妈,你别怪姐姐,都是我不好。”鹿颜伸手擦拭着眼角的泪水,委屈道:“就算我为了画展忙到连觉都睡不了,连饭都没时间吃,那我也必须要去医院照顾姐姐,是我没做到位,是我的错,你不要怪姐姐......”
说完这些,鹿颜早已泣不成声,她本身就长得清纯漂亮,哭起来更是我见犹怜,顿时引起人们的疼惜。
“鹿弥也真是够娇纵的,她一个千金大小姐在医院哪哪都有人伺候,她还不满足,非要逼着妹妹去照顾她,真可耻!”
“就是,这次画展所展出的作品每一幅都精美绝伦,一看就是下了苦功夫,鹿颜都这么累了,鹿弥还要压榨她!”
“要我说,鹿弥就是个永远不懂满足的无底洞,鹿家摊上这么一个女儿也是够倒霉的!”
听到这些议论,鹿颜擦拭眼泪的时候没忍住勾了勾嘴角。
鹿弥就是个蠢货,只配被她踩在脚底下,居然想跟她斗?
那下场就只有死路一条!
鹿颜的那点小心思,鹿弥怎么会看不明白。
上辈子看在她爸妈对郝婷有救命之恩的份上,鹿弥对待她一再忍让。
爸妈让给她了,名声让给她了,甚至连男人都让给了她,哪怕是天大的恩情也该还完了。
“你刚刚说是你的错。”鹿弥淡淡开口,身形转了一下,端起桌上的一杯香槟放在眼前细细打量着,继续道:“那就受点惩罚吧。”
说完,鹿弥扬起手,将杯中的酒尽数泼洒在了鹿颜的脸上!
“啊!”鹿颜捂脸后退。
“鹿弥你疯了!”
郝婷吓坏了,连忙拿出纸巾给鹿颜擦拭着脸。
商逸见状瞬间拧起眉毛,“鹿弥,这里不是你家,不是你随便撒泼的地方!”
“我没撒泼,我只是让她为自己的错误买单罢了。”
鹿弥轻巧地把杯子丢在桌上,打开包,从中拿出一沓照片,然后全部平摊在了餐台之上。
这些照片瞬间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他们探过去身子翻看着。
发现照片上全是鹿颜和朋友在酒吧喝酒蹦迪的照片,照片是相机拍摄,打印出来还有时间的水印。
正是画展开展前的第五天!
鹿颜顾不得脸上被酒泼湿的妆,推开人群过去查看,看到照片的时候差点两眼一晕。
郝婷立刻上前扶住她,随后招呼人把她带去梳洗一下。
商逸最冷静,他盯着鹿弥,“这些照片有什么意义,颜颜累了难道不能去消遣?仅凭几张照片,你就想抹去颜颜为了画展付出的努力吗!”
“就是!”郝婷附和,“颜颜这些天的辛苦与付出我都看在眼里,不是你几张照片就能打发了的,你想借此毁了颜颜的名声,我告诉你,不可能!”
看着上辈子自己最爱的两个人全都把枪口对准了自己,鹿弥不禁觉得心寒无比。
她扯起嘴角,抬起眼睛注视着郝婷,“那如果我说,不止这些呢?”
郝婷身形一顿。
鹿弥一步步上前,逼得郝婷一步步后退,“妈,这画展到底是谁的辛苦付出,你比谁都清楚吧?”
郝婷看着鹿弥的眼睛,身上竟然被吓出来了冷汗。
鹿弥这是要干什么,玉石俱焚吗!
鹿弥还想更进一步,商逸这时候抓住了她的胳膊,眉头紧锁,声音冷硬,“你闹够了吧,你从小到大都在抢颜颜的东西,现在连颜颜为画展花费的心血你也要抢吗!”
被大力挥开,鹿弥控制不住向后踉跄了几步,她抬起头看着商逸,对他颠倒黑白的能力简直叹为观止。
这就是商逸啊。
机智过人,冷静沉着,总是能在危急关头想到最优解。
鹿弥有曾经有多迷恋他,现在就有多恨。
正是因为商逸异于常人的聪慧,鹿弥才会被他算计了一辈子!
上一世在抓到商逸和鹿颜苟合后,鹿弥就看清了这份感情想要离婚,但结婚前商逸诱导她签了一份婚前协议。
协议上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只要有一方提出离婚就需要支付另一方八个亿的赔偿金。
那时候的鹿弥恶名遍布京都,父母对她弃如敝履,任她如何挣扎也凑不出来八个亿。
她就这么被商逸硬生生算计到死!
“是我抢鹿颜的东西吗?”鹿弥把矛头对准郝婷,“妈,你来说,是我抢的吗?”
她眼里的狠意不加掩饰,郝婷瞬间被吓住了。
看到郝婷动摇,鹿弥最后加了一把火,“妈,那你说说,两天前的晚上,你为什么要给我转三千万啊?”
这句话直接让郝婷汗毛乍起,她指着鹿弥,音调颤抖,“你敢......”
鹿弥微微一笑,“你猜猜我敢不敢?”
郝婷气得浑身发抖,她扫视了画展一遍,今天来的人都太重要了,绝对不能让鹿弥发疯毁了鹿颜的前程。
想到这里,郝婷不得不软下声音,拉过鹿弥的手温声哄道:“小弥,妈知道你这些年委屈,以后妈一定好好补偿你,今天先放过你妹妹好吗?”
鹿弥适时收起身上的刺,她露出有些讽刺的微笑,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画展外人群的喧嚷声打断了。
不止她,画展所有人都朝外看了过去。
慢慢地,人群开始躁动起来。
“是秦公子!我没看错吧!”
“没看错,就是秦公子!他身份这么尊贵竟然也亲自过来参观画展,鹿家的人脉可以啊!”
“幸亏来了这次的画展,不然我这辈子可能都没机会见秦公子一眼!”
京都姓秦的不多,能被众人捧成这样的更是寥寥无几。
不用猜,鹿弥就知道是谁了。
秦尚。
京都秦家三代单传的独生子,其光芒甚至连商逸也要退让两分,在整个京都的太子党里占据鳌头之位。
这么重量级的人物,郝婷居然也请的过来?
人群层层错开,终于露出了秦尚的真容,他身姿挺拔,容貌俊逸,矜贵的气质蔓延在每一根头发丝。
鹿弥转头去看了一眼郝婷,看到了她眼神中的错愕,看来她对秦尚的到来并不知情。
但秉承着来者都是客的道理,更何况还是秦尚这样的贵客!郝婷连忙上前招呼着。
“秦公子您真来了,我就是壮着胆子给您投了个邀请函,没想到您真的大驾光临了!”
邀请函郝婷的确递了,但是她也只是为了制造噱头罢了,从未奢望过秦尚会亲自到场。
这下好了,连秦尚都赏面参观画展,鹿颜这次一定能出人头地!
秦尚面对郝婷的示好,反应平平,他随意地在人群中扫视了一圈,目光多看了鹿弥两眼。
看了一眼之后又看一眼。
嗯,确定了。
是小嫂子。

秦尚没有急着去和鹿弥相认,而是背着手在画展里参观了起来。
他身份尊贵,所有人几乎都在围着他打转,从头看到尾以后,秦尚没忍住夸赞起来。
“这些画作技艺高超,想必作画的人一定是个蕙质兰心的人吧。”
这时候的鹿颜梳洗好从洗手间出来,在路上的时候她就听说了秦尚的到来。
她步伐走得飞快,刚走到内厅就听到秦尚的夸赞,瞬间飘飘然了起来。
但是在外向来矜持的她没有积极表现,而是偷偷扯了一下郝婷的袖子。
郝婷瞬间心领神会,“秦公子真是谬赞了,这位就是画师,我的女儿鹿颜!”
秦尚张了张嘴,看着眼前不断邀功的母女俩,又转头看看一眼人群中的小嫂子,有些震惊。
夸错人了?
罪过罪过。
秦尚恨不得给自己两个巴掌。
“秦公子?”郝婷见他一直不说话,于是低声询问着。
秦尚看了她一眼,清了清嗓后开口,“画是好画,你女儿也是个女孩。”
郝婷:“?”
鹿颜:“??”
秦尚的步伐并没有停,他参观了一圈,就剩下中央那幅被红布遮盖住的压轴画还没有看。
他停在了压轴画前,询问道:“该到的都到了,还要继续卖关子吗?”
郝婷见秦尚对这幅画感了兴趣,立刻点头应下,“哎,这就打开,这幅画颜颜可是殚精竭虑地画了整整半个月,煞费苦心啊,让大家一起掌掌眼!”
鹿颜也激动极了,招呼人过来揭开红布。
这次画展来的人大多非富即贵,但是除了商逸以外,基本上都是些中层阶级的人。
而秦尚就不一样了,他是京都位列前三的顶级家族,还是家族独子,千尊万贵。
这样的人来参加画展已经足够有噱头,如果秦尚看了她的画对她倍加赏识,那么她突破阶级就指日可待了!
看着郝婷和鹿颜脸上不加掩饰的雀跃表情,鹿弥站在人群之中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摄像机摄像机!”有人招呼着,“揭开压轴画的过程必须录像!”
“对!”郝婷安排了几个摄像师,“一定要找好角度,拍出画最美的一面!”
“好了好了,可以开始了!”
全场人的目光全部注视着郝婷揭开红布的手上面,随着红布被一点点掀开,人群的期待值也在一步步攀升。
终于,红布被郝婷扬手揭开。
“......”
“......”
“......”
全场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掀开红布的郝婷看着场内人的反应觉得有些不对,然后下意识地朝画作上看去。
只一眼,郝婷感觉自己瞬间两眼一黑。
这是什么!!!
宽大的画布上面满是光溜溜的人,他们纠缠在一起做尽了苟且之事,整幅画作都散发着浓厚的低俗淫靡气息。
鹿颜差点心梗,没撑住要倒在地上,被人眼疾手快扶住了。
商逸反应极快,不等众人反应过来,他就把红布重新覆盖住了那幅画。
鹿弥只是冷冷看着,任凭商逸动作再快,大家该看的也都看到了,此地无银三百两罢了。
“啪啪啪!”
人群中响起了鼓掌的声音,秦尚慵懒的神情在这时候终于有了变化,他感叹道:“没想到看起来干干净净的鹿二小姐,竟然会画出这种作品来。”
“个人审美我不置喙,那是你的自由。”
紧着这秦尚话锋一转。
“只是我想,当着这么多权贵人士面前展出这种作品,鹿二小姐未免也太不把人放在眼里了。”
“不是的!”鹿颜立刻为自己辩解,“事实不是这样的!”
郝婷这时候也反应了过来,她大步流星地走到鹿弥面前,不留情面地拽着她的衣领把她拖拽了出来。
“说!这是不是你捣的鬼!”
此时所有的矛头全部指向了鹿弥。
不等鹿弥开口,商逸这时候阴恻恻开了口,“颜颜不过是在你住院的时候没去看你,你却要用这种手段去毁她名声,简直可恨。”
人们听风就是雨,跟着一起骂鹿弥心眼狭小,蛇蝎心肠。
商逸这带节奏的能力当真是不容小觑,死的也能说成活。
鹿弥并不着急,而是耐心回答,“你们既然说是我干的,意思也就是这幅画是我画的?”
“大家可以仔细看看,这幅画和画廊内所有画作的画风一致,如果这幅是我画的,那么这个画展所有的画也都是我画的了!”
这一席话瞬间掐住了郝婷和鹿颜的七寸,这些画是谁画的她们比谁都清楚,如果继续这么对鹿弥逼问下去,结果恐怕会更严重。
想到这里,郝婷缓缓走到鹿弥身边,想服软让她冷静下来。
商逸却在这时候开口,“画是谁画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幅画是鹿弥调包的。”
这句话直接让局势扭转,郝婷收起了即将说出口的软话,剑指鹿弥,“没错!就是你调包的画,你想毁了你妹妹,鹿弥你好狠毒的心!”
鹿弥不敢置信这种时候商逸也能想出办法来,她抬起头对上商逸的视线,“你说是我调包了画作,我还想说是你诽谤!”
商逸脸色平静,“我亲眼所见。”
鹿弥想开口骂他,编瞎话也不打草稿,但是一旦情绪激动就会让自己落入下风,她冷静问,“好啊,什么时间,什么地点?”
商逸见势不紧不慢道:“我只问你一句,三天前你伤口未愈就匆忙从医院办理离院手续,走的时候慌慌张张,是去做什么了?”
鹿弥瞬间愣住了,她没想到商逸居然会知道她出院那天的情况。
出院那天她去做了什么?
她和谭郁尧去民政局领证了。
抓住鹿弥愣神的这段空隙,商逸见缝插针,“说不出来,就是因为你去了画室,调包了那幅画作!”
那天鹿弥给他打完电话后,商逸鬼使神差地去了一趟医院,得知鹿弥已经出院后,他特意调了医院的监控才看到这一幕。
那时候他还在疑惑鹿弥带着伤也要匆忙离开到底是为什么?
现在他明白了,就是为了调包画作,让鹿颜难堪。
虽然没有证据,但想到鹿弥自私自利的个人做派,他有百分百的信心断定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
这样看来,鹿弥知道他和鹿颜的事情了,所以才会对鹿颜动手。
不过就算鹿弥费尽心机,只要有他在,就不会让鹿弥动鹿颜一根头发丝。
鹿颜看着商逸为了自己大杀四方的模样,心中的爱意几乎要溢出来。
看到鹿颜望向自己的目光,商逸回了安抚的眼神,意思是一切有我在。
两人的蝇营狗苟全部落入鹿弥的眼睛,她闭了闭眼睛,只觉得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泛着恶心。
还真是,装都不装了吗?
“姐姐。”
鹿颜在这时候泪眼婆娑地来到鹿弥面前,她的泪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哭得我见犹怜。
鹿弥眯起眼睛。
果不其然,鹿颜提起裙子,一点点跪了下去,声泪俱下。
“我知道你受伤了我没有尽到一个做妹妹的义务,我给你跪下认错,求求你原谅我这一次,这次的画展真的倾尽了我全部的心血,你可不可以放过我一次......”
“颜颜!”
商逸伸手去扶她,却被鹿颜推开了。
鹿颜极其真诚地祈求,“姐姐,只要你能够原谅我,那么我跪多久我都愿意。”
商逸看着鹿颜受尽委屈的模样,心中心疼不已,他目光锐利地盯着鹿弥,厉声开口,“鹿弥,你私自调换画作毁你妹妹的名声,现在又逼得你妹妹下跪道歉,天底下没有比你更歹毒的人了!”
鹿弥扶着餐台,支撑住微微脱力的身体,她抬起头,对上商逸的视线,据理力争。
“第一,所有人都看到了,是她自己要跪,我没有逼她,第二,你口口声声说是我调包了画作,证据呢?”
商逸冷哼,“那你说,三天前的那个下午你去做什么了?”
鹿弥语气同样冷冽,“我做什么是我的私事,我无权奉告,如果你拿不出来我调包画作的证据,我就告你诽谤!”
商逸闻言不屑一笑,“不打自招,你能有什么私事无法告人,只有调包画作这一件事!不需要证据,大家心中自有答案!”
“就是,鹿弥平时不是喝酒就是泡吧,能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肯定是她做的!”
“鹿弥真是蛇蝎心肠,竟然为了那么点小事就去毁了自己妹妹的清白,简直令人发指!”
“对啊,她还狡辩,既然她说那天自己有私事,没有调包画作,谁能证明!”
“我能证明——”
一道低沉稳重的声音传来打断了场内人的议论,纷纷朝外看去。
人群中的秦尚挑起眉毛。
总算来了,再晚点老婆都被人欺负成委屈包了!

人群被层层推开,从中间缓缓走出一个身姿挺拔,气度不凡的男人。
他面庞凌厉,五官深邃俊朗,眉眼中带着浓厚的戾气,即使一言不发,也散发出阵阵窒息的压迫感。
“谭,谭郁尧!”
人群瞬间沸腾了起来。
“不可能吧,鹿家连谭郁尧都请的过来,这位可是整个京都最尊贵的存在!”
“我算是长见识了,来参加个画展,不仅见了秦公子,竟然还有福气见到谭郁尧,此生无憾了!”
秦尚推开身前碍事的人,几步走到谭郁尧面前,“谭哥,你怎么来这么晚,如果不是你松口说要来画展,我连这里的门都懒得看一眼!”
这句话直接啪啪打脸了郝婷和鹿颜。
郝婷脸上火辣辣的,但还是捕捉到了一个重要的信息,她连忙朝着谭郁尧走过去,“谭,谭总您愿意来我们画展,真是让整个画展蓬荜生辉啊!”
对于郝婷,谭郁尧连一个眼神都没给。
他的目光朝人群中看去,径直锁定了靠着餐台失魂落魄的鹿弥。
鹿弥触及他的目光,没忍住浑身一抖。
谭郁尧为什么会过来?
郝婷还想说些什么,就被秦尚不动声色地挤到了一边。
随着谭郁尧向前走去,人群自觉给他让出了一条道路。
这条路一直往前延伸,直到谭郁尧停在了鹿弥的面前。
鹿弥站直了身体,想说话却不敢发出声音。
谭郁尧地位太高了,他身上的气势太过于浑厚,即使鹿弥活了两辈子,也还是会胆怯。
谭家位列京都顶级富豪家族榜首,有着一百多年的发家史,谭郁尧年仅28岁就披荆斩棘当上了谭家掌门人,是个危险到极点的人。
谭郁尧目光灼灼,在鹿弥身上停留几秒钟后抬起头望向商逸,颔首道:“外甥也在。”
见到谭郁尧,商逸的拳心不自觉地握了握,咬牙点头,“小舅。”
谭郁尧是商逸小舅这件事不新鲜,谭家有三个子嗣,老大谭明辉,老二谭颂雅是商逸的母亲,老三就是谭郁尧。
所有人都知道谭郁尧这个家主太年轻,又是个私生子,与整个谭家都不合。
所以当时满京都人都觉得他当不了多久就会被大哥夺了位置,最后落得个凄惨的下场。
但不曾想,谭郁尧的雷霆手段简直可怕到极点。
不仅吓得大哥谭明辉主动放弃家主继承权,更是逼得二姐谭颂雅在三年前在源江边当众跟他下跪。
自那以后,人人只要提到谭郁尧,无不为之畏惧。
鹿颜哪里见过这么大的人物,她被人扶起来,颤颤巍巍地站着。
郝婷适时走过来,谄媚道:“谭总,您既然来了,不如好好参观一下?”
“不了。”谭郁尧声音低沉,“我是来看我老婆的。”
郝婷脸色一顿。
商逸瞬间皱起眉毛。
鹿弥睁大双眼。
老婆两个字差点把场子给炸了!
郝婷没忍住环顾四周,暗自斥骂自己不留意,竟然没有关注到谭郁尧的妻子。
不过话说,谭郁尧一直都是单身。
哪来的妻子?
商逸半信半疑开口,“小舅,我怎么不知道你结婚了?”
谭郁尧缓缓走到鹿弥身边,长臂一伸,直接把人揽入了怀里,“现在你知道了。”
鹿弥魂都快要被吓飞了,她缩在谭郁尧怀里,没想到谭郁尧竟然这么简单地就把他们两个的婚事宣布了出来。
那她刚才咬死不说,还遭受那么多谩骂岂不是白费了?
商逸脸色瞬间变了一下,他极力调整着自己的表情,“小舅,她是我的未婚妻。”
“我不知道。”谭郁尧锐利的的目光就像是一柄剑,直插商逸心口,“我只知道她现在是我的妻子。”
商逸咬着牙,“这件事人尽皆知。”
秦尚这时候优哉游哉地走了过来,双手抄在口袋里,云淡风轻地说,“讹传罢了。”
“怎么可能会是讹传,这是事实!”商逸差点没收住情绪。
“哦?”秦尚挑起眉毛,“办订婚宴了吗?我怎么没听说过?”
商逸顿住,他的理智回笼了片刻。
他愿意跟鹿弥求婚已经是对她最大的恩赐了,怎么可能还大张旗鼓地办订婚宴!
对,求婚,他跟鹿弥求婚了。
商逸指着鹿弥,“我向她求婚了,现在她手上还戴着我求婚时候的钻戒!”
场内人的目光纷纷朝着鹿弥投了过去。
肩膀上突然一紧,鹿弥抬起头看了谭郁尧一眼,明白了他的暗示。
不过谭郁尧的暗示是多余的,她早就把那枚戒指丢掉,手指上的戒指痕迹也已经消失。
鹿弥举起右手,露出了空空如也的手指,“我从来没见过什么钻戒。”
商逸瞬间愣住了。
他刚才仔细盯着,鹿弥没有任何摘戒指的动作。
也就说明,鹿弥根本没戴戒指。
这不可能,鹿弥对于他给的东西向来是当成宝物来珍藏了,怎么可能会把婚戒摘掉!
“死心了吧。”秦尚抱着胳膊笑道。
商逸还想再说些什么,谭郁尧却在这时候忽然开口。
“别再纠缠你舅妈了,这五年你日日追着她不放,让我觉得碍眼。”
这句话简直如同往水平面内扔进一颗鱼雷,瞬间激起了千层浪。
“什么!照谭郁尧的意思,这五年不是鹿弥追商逸,而是商逸追鹿弥!”
“不可能吧?肯定是鹿弥的阴谋诡计!”
“扯淡,难道谭郁尧这个身份会配合鹿弥说这种不着边际的谎话吗!”
鹿弥不可置信地抬起头看向谭郁尧,眼睛睁得大大的。
她原本还佩服商逸凭空捏造,霍乱事实的本事,但是碰上了谭郁尧,商逸那些完全就是小把戏!
商逸气得胸脯剧烈起伏,他把目光投向鹿弥,恶狠狠道:“鹿弥,你来说,我们之间是谁追谁!“
直到这一刻,商逸才明白过来,谭郁尧此番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他难堪!
谭郁尧这个混账,当初他逼迫妈妈当众下跪,如今谭郁尧又要对他动手!
不过好在谭郁尧聪明一世糊涂一时,竟然选择了鹿弥。
商逸完全相信鹿弥对他的迷恋,谭郁尧这步棋算是错得彻底!
肩膀再次一紧,谭郁尧又给鹿弥暗示了。
这场大戏谭郁尧已经为她搭好了台子,那么鹿弥的表演就一定不会让他失望。

鹿弥抬起头,静静地注视着商逸的眼睛,“商逸,我真的不喜欢你,你不要再缠着我不放了。”
商逸瞬间傻眼,他不敢相信地看着鹿弥,反复盯着生怕错过她一个表情,盯到最后确认鹿弥不是被迫的以后,商逸彻底爆发。
“你胡说!”
“胡说的人是你。”对比商逸的歇斯底里,鹿弥显得尤为平静,“你刚才不是一直逼问我三天前的那个下午去哪了吗?我现在告诉你。”
“我去和你舅舅领证了。”
商逸控制不住向后一个踉跄。
鹿弥冷笑着,“所以那幅画根本不是我调包的,你一而再再而三地冤枉我,栽赃我,如果不是看在你是我外甥的份上,我真就把你告上法庭了。”
外甥......
他成了鹿弥的外甥?
呸!
商逸简直恶心得想吐!
“姐姐!”鹿颜抓着鹿弥的胳膊,生怕她继续说下去会把自己的秘密抖落出来,“你,你受伤了还劳神伤身的,肯定累了吧,不如先去后台休息?”
鹿弥一把甩开她,“我不累,也不需要休息,倒是你,好好解释一下那幅画是怎么一回事?”
鹿颜脸色煞白,转头把求助的目光投向郝婷。
郝婷走过来,她看了谭郁尧一眼,虽然搞不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是她清楚一个道理。
现在的鹿弥就是一颗定时炸弹,必须要稳住。
“小弥啊,你有什么仇什么怨,咱们回去调解,别在这个时候发作......”
“那你什么意思?”鹿弥冷眼看她,“想让我把这个罪名认下?”
“你小声点。”郝婷拽着她的胳膊,“你先认下,毕竟也不是第一次了,回去以后我好好补偿你,就算妈妈求你了。”
鹿弥心中有些刺痛,她以为自己已经不会再为了这个家而心痛了,但是还是忍不住。
肩膀上传来不轻不重的揉捏,像是安抚。
鹿弥转头看向谭郁尧,发现他正垂头平和地注视着她。
不知道为什么,鹿弥的情绪忽然平静了下来。
她抬起头,看向郝婷,“我不会再给鹿颜背锅了,这件事必须有个交代。”
郝婷急了,“你想干什么,你不是鹿家人啊,你想眼睁睁看着鹿家颜面扫地吗。”
“是鹿颜画的画,丢人也是她丢的,怎么就变成我让鹿家颜面扫地了?”
“胡说,那幅画明明是你画的!”
“可是那幅画的画风和整个画廊的画风都一致啊,如果那幅画是我画的,是不是全部的画都是我画的?”
“是啊,都是你画的!”
郝婷被逼急了,一个不小心把实话抖落了出来,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
鹿颜转着她的胳膊,急得跳脚,“妈,你糊涂啊......”
“哟,惊天大反转啊!”秦尚看热闹不嫌事大,直接越描越黑,“被誉为百年难遇的才女鹿颜原来是篡了姐姐的名啊!”
“不是!”鹿颜急道。
她四处转头看着,商逸这会失魂落魄一句话不说,郝婷又因为说漏嘴整个人呆滞在原地,没一个人能帮她说话。
“这些都是我画的!跟鹿弥没关系!”鹿颜不得已,只能自己为自己辩解。
秦尚点着头,“那好啊,正好这边有空的画板和画笔,你和鹿弥现场竞技一下,不就见真章了?”
鹿颜瞬间白了脸。
绝对不行,她根本不会画画,这样下去会暴露的!
情急之下,鹿颜看到了鹿弥受伤的胳膊,连忙道:“我姐姐受伤了,你还让她画画,简直丧尽天良!”
秦尚挑起眉毛,“你骂我?”
鹿颜立刻捂住嘴,意识到自己口不择言了,秦尚那么高的地位根本不是她能惹得起的。
秦尚冷哼一声,“你既然都骂得这么难听了,那我就恶人做到底,来几个人把画板搬上来!”
很快,两块画板就被整齐地摆放好,颜料和画笔也都排列整齐。
秦尚背着手,“各展神通吧。”
鹿弥勾唇一笑,她踢开画板前碍事的椅子,单手开始调色,动作熟练利索,丝毫不拖泥带水,不多会就已经开始打底色了。
再观鹿颜,她学着鹿弥的样子拿着画笔手忙脚乱地调色,又跟着她一起上色。
却因为油彩和水的比例不协调,导致画布被水浸湿了大块,颜色都晕染了出去。
半小时的时间,鹿弥就完成了一幅牡丹花图,画风奢华糜丽,妖艳中透露出诡谲的气息。
和画廊中所有的画作画风一致。
鹿颜也停笔了,她的画布乱成一团,湿的湿,干的干,颜色揉杂在一起根本看不出画的是什么。
她手中的笔落在地上,脸上一片死灰。
秦尚在两幅画作前来回看了一遍,然后高声感叹着。
“现在谁真谁假一目了然,各位请看吧!”
人群纷纷涌了上来,七嘴八舌地开始讨论了起来。
“天呐,难不成这么多年来鹿颜的那些成名画全部是鹿弥所作?”
“现在事实就摆在眼前,还有什么可质疑的?”
“不是都说鹿弥性子暴躁眼里揉不得沙子吗,竟然也会心甘情愿地做一个枪手!”
“你傻啊,鹿颜才女的身份都是假的,鹿弥在外的恶名说不准也是乱传的啊!”
“对,连谭郁尧这么缜密的人都能拿下,这个鹿弥肯定不是传闻中那么简单的!”
“照这意思,也就是说这幅不堪入眼的画作是鹿弥所画了?”
“哼,那又怎么了,鹿弥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她画这种画再正常不过了,比起这个我还是更震惊鹿颜忽然是冒名顶替的!”
“这个鹿家也真是够奇葩的,两个女儿一个比一个离谱,可见家风不正!”
“一定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画展结束,天已经黑了。
鹿弥感觉好像透支了全身的力气,这场大戏太难唱,如果没有谭郁尧,她独自一人去面对那些豺狼虎豹,恐怕也没有多么大的胜算。
“鹿小姐,请上车。”
梁玖打开后座车门,贴心地把手垫在门框上面。
谭郁尧正坐在车上假寐,身穿着昂贵的定制西服,剪裁考究的面料把他的身材很好地显露出来,身高腿长,宽肩窄腰。
等鹿弥坐上车后,梁玖轻轻把车门关上,劳斯莱斯的隔音性很好,在关门的那一刻,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鹿弥在心里想好了措辞,但还是有些紧张,她抓着安全带转过头小心翼翼地看向谭郁尧。
“今天晚上,谢谢你。”
谭郁尧缓缓睁开眼睛,歪头盯着鹿弥看,一言不发。
鹿弥被看得有些不知所措,“怎么了吗?”
谭郁尧收回视线,“分内的事不用谢我。”
分内......?
鹿弥在心里细细琢磨了一遍这两个字,恍然顿悟。
这次谭郁尧过来画展不仅仅帮鹿弥解了围,同时还狠狠杀了一遍商逸的锐气。
他们两个结婚的目的就是为了对付商逸。
自然也就是分内的事。
想通这一点后,鹿弥慢慢放松了下来,既然她和谭郁尧站在同一阵营,那就是盟友,所以没必要担惊受怕。
上辈子她跟商逸在一起少不了要对付谭郁尧,所以鹿弥对谭郁尧的了解并不比商逸少。
在谭郁尧身上,鹿弥发现一个非常明显的特征。
那就是讲义气。
哪怕刀架在脖子上,谭郁尧也面不改色,绝不会做出任何出卖的行为。
所以鹿弥只要对谭郁尧忠诚专一,谭郁尧大概率不会卸磨杀驴把她这个好盟友处理掉。
“想什么呢?”
谭郁尧冷不丁的一句话打乱了鹿弥的思绪,她猛地转头看去,发现谭郁尧正静静地盯着她。
“啊,那个,没什么。”鹿弥下意识地搓了搓指尖。
谭郁尧目光下扫,掠过了鹿弥的手,“少了点什么吧。”
鹿弥不明所以,“啊?”
谭郁尧拿出一个戒指盒,紫色丝绒雾面镶了金属条纹,非常精致华丽。
鹿弥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
谭郁尧修长有力的手指缓缓打开戒指盒,露出里面的钻戒。
只看一眼,鹿弥就瞪大了眼睛。

好好好好好......大!
谭郁尧取出钻戒,拉过鹿弥没有受伤的右手,缓缓将钻戒推入无名指之中。
戴完以后谭郁尧没了立刻松开手,而是细细地打量着,良久以后才坐回自己的位置上,说了一句。
“好看。”
鹿弥抬起手看着那颗硕大闪耀的钻石,有些担心,“太贵重了。”
谭郁尧偏头看着她,“做我的女人,就是要花团锦簇,越贵重越好。”
说完谭郁尧皱眉扫过鹿弥身上的衣服,不悦道:“以后给你一个规矩,浑身上下加起来必须满足七位数。”
“七位数!”鹿弥瞪大眼睛。
在穿衣打扮上花费那么大的价钱也太浪费了!
谭郁尧忽然逼近她,宽阔的胸膛紧紧抵住鹿弥。
入鼻先是一股成熟的男士香水的气息,随后谭郁尧那张深邃英俊的脸放大来到鹿弥眼前,耳边徐徐传来低沉的嗓音。
“我会给你一张黑卡,整个京都只要你想要,就没有你买不到的东西。”
鹿弥紧张地抓紧了裙摆,小幅度地点着头,“......好,我知道了。”
谭郁尧并未离开,他的目光在鹿弥脸上上下扫着,带着深不见底的意味,让鹿弥更加手足无措。
“谭,谭先生?”
“怕我?”
谭郁尧语调低沉,磁性的嗓音传入耳中,让鹿弥更加紧张起来。
怎么能不怕呢?
上辈子她可是见识过谭郁尧的铁手腕的,连商逸那么聪明的人都差点死在他的手上,鹿弥怎么可能会不怕他。
谭郁尧捏住鹿弥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
看着谭郁尧那双深邃漆黑的眸子,鹿弥努力保持着镇静。
两人就这样对视了很长时间。
良久,谭郁尧终于开口,“别怕,我向来和善。”
前面开车的梁玖没忍住扫了一眼后视镜。
鹿弥抿了抿唇,十分给面子道:“嗯,我知道了。”
不管怎么样,先哄住了再说。
谭郁尧松开了鹿弥,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接下来就是冗长的一段沉默。
鹿弥慢慢平复下来,她用余光扫了谭郁尧几眼,几番思虑后还是决定把压在心底深处的话说了出来。
“谭先生,我有一个请求。”
谭郁尧闭着眼睛,“说。”
“我们结婚的消息可以不对外公布吗?”
谭郁尧眼神黯然,但没有立刻拒绝,“给我理由。”
鹿弥低着头,“我有点害怕......”
上辈子仅仅是和商逸结婚她就面临着九死一生的危险。
谭郁尧的地位比商逸要高出更多,正所谓树大招风,到时候的情况恐怕比上辈子还要糟。
听了鹿弥的话,谭郁尧似乎明白了些什么,他的嘴角勾出了一抹笑意,点头道:“我明白你在顾虑什么,我会安排妥当,你不用担心。”
鹿弥心里的石头总算是落了下去。
果然,和聪明人沟通就是干净利索。
劳斯莱斯行驶的路线是去往鹿家的,鹿弥重生以后一直在忙活画展的事,还没见过奶奶。
在这个家里面,奶奶是最疼她的,只是鹿弥没有好好珍惜。
上辈子奶奶苦口婆心劝她,商逸太过机敏,这样的人没有真心全是算计,鹿弥不听,坚持要嫁。
看到鹿弥铁了心要嫁给商逸,奶奶便不再坚持,相信鹿弥有自己的盘算,于是豁出去老脸去商家求亲,这才促成了这桩婚事。
婚后鹿弥的生活果然应验了奶奶的话,苦不堪言,但是她不想奶奶为自己担心,向来都是报喜不报忧。
但纸终究包不住火,奶奶还是知道了。
一向宠爱鹿弥的奶奶接受不了鹿弥被婆家欺负,闹到了商家说什么都要把鹿弥接回娘家。
谁知商逸丝毫不给奶奶这个面子,甚至当众对奶奶放狠话,硬生生把奶奶气进了医院。
自那以后,奶奶忧思成疾,身体每况愈下,不到三年便去世了。
每每想到这些,鹿弥心中都会被悔恨和愧疚填满,重活一世她不仅要让商逸付出代价,还要好好照顾奶奶,让她安享晚年。
到鹿家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别墅里却是灯火通明,想必鹿弥今晚上闹的这一出给鹿家带来了不小的打击。
鹿弥看了一眼手机,已经十二点多了,奶奶应该已经睡着了。
想着奶奶养生的习惯,鹿弥便不准备去打扰她老人家休息。
就在鹿弥刚要上楼回房间时,身后就传来郝婷的斥骂声。
“你还有脸回来!”
鹿弥脚步微顿,随后缓缓转身,平静地向前看去,“这是我家,我为什么不回来?”
说到这个,郝婷更加气急,“你把整个鹿家人的脸都丢尽了,你还好意思说这里是你家!”
闻言,鹿弥懒懒地靠在了楼梯扶手上面,冲着鹿颜抬抬下巴,“画作造假的是她,要丢人也是她丢人,你冲我发什么脾气?”
鹿颜本就因为画展的事情心力交瘁,现在又被鹿弥提及痛处,压抑了许久的情绪骤然爆发。
“鹿弥你这个心肠歹毒的贱人!竟然想出这么阴险的招数来对付我!我可是你妹妹啊!”
鹿弥冷笑着,“我妈可就只生了我一个。”
郝婷厉声道:“鹿弥!颜颜的父母对我恩重如山,我早就把她视为己出,被亲生的还要亲,你别仗着你大小姐的身份就乱发公主脾气!”
鹿弥对上郝婷的眼睛,“妈,你还知道我是鹿家的大小姐啊,那我真些年过的连佣人都不如你看不见吗?”
郝婷被质问地一愣,恼羞成怒的她顾不上什么情面,直接开口。
“看见了,那也是你应得的,从小就不懂事,只会惹我生气,连颜颜的一半乖巧都没有,养你还不如养条狗,至少狗还知道摇尾巴,狗不会忘恩负义!”
鹿弥眼眶猛地一酸,心脏像是被揉皱了一半,钝痛难忍。
她知道妈妈不爱她。
但没想到妈妈已经全然不顾母女之间的情分,对她恶语相向。
看清了这一切的鹿弥心彻底死了,她用手扶住楼梯扶手,红着眼睛看向郝婷,“那你别生我啊,当初你就该把鹿颜从大伯母的肚子里面掏出来塞进你的肚子里!”
“你这个混账!”
“啪!”
响亮的一巴掌狠狠甩在了鹿弥的脸上,直接打出了一个鲜红的掌印。
鹿弥偏着头,脸上火辣辣的痛让她的眼泪不自觉落下,但是眼神中的恨意丝毫没变,她就那样盯着眼前的郝婷。
“妈,我最后叫你一声妈,以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再无瓜葛。”
郝婷怔愣了一瞬。
“嘭!”
大门打开,鹿淮风脸色沉重地迈着稳重的步子走了过来。
郝婷随即收起手,站在了一边。
鹿颜眼泪汪汪地看向鹿淮风,“爸爸,你终于回来了。”
鹿淮风伸出手在鹿颜头发上揉了揉,随后径直走向了鹿弥。
看到爸爸站在面前,鹿弥才微微站直了身子。
她对爸爸的印象太模糊。
在她的记忆里面,爸爸没有打过她没有骂过她,也没有袒护过她,就好像一个看客,漠视着这个家发生的一切。
鹿弥微微站稳身子,轻声道“爸......”
“啪——!”
又是一记响亮的巴掌,力道比郝婷的还要重上十倍,扇的依旧是左脸,这一刻鹿弥甚至觉得大脑都痛到无法思考了。
鹿淮风严厉的声音响起。
“随便你们在家里怎么闹我不管,但是敢把事情捅出去,丢鹿家的颜面,损坏颜颜的名声,就别怪我下手狠心了!”
鹿弥双眼失神,站都有些站不住。
旁边的郝婷看到鹿淮风的样子,就知道他动了大怒,连忙上前劝阻。
“淮风,你冷静一点,鹿弥跟谭郁尧的关系不一般,不能处理得太重。”
鹿淮风听后只是冷冷嗤了一句。
“画展结束后不久,谭郁尧就让人澄清了和鹿弥的关系,鹿弥只不过是谭郁尧和商逸斗法的一个棋子罢了,她的死活谭郁尧可不管!”

脸上的疼痛火辣辣的,鹿弥感觉整个脑袋都在眩晕,眼前的事物被揉成了一团,什么都看不真切。
但是她却清清楚楚听到了鹿淮风口中的话。
听到谭郁尧果然说到做到,没有宣扬两人的关系,鹿弥那颗紧绷的心脏终于稍稍轻松了些。
还没等她缓过来,衣领就被人粗暴扯去,鹿弥跌跌撞撞地被鹿淮风拖着往后院方向走去。
看到鹿弥即将要被收拾,鹿颜的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神色,动身跟着一起走了过去。
郝婷眉毛微微蹙起,停顿了一瞬后也跟着一起走了。
被狠狠摔在冰冷僵硬的大理石地面后,鹿弥浑身传来一阵钝痛,她撑住身子想起身,却又被狠狠踹倒在地。
鹿弥闷哼一声,躺在地上一度站不起身来。
鹿淮风抽掉腰间的皮带,面容冷峻地盯着地上的鹿弥,高大宽阔的身形像是一个无情的侩子手,在月色的映衬下露出狰狞的表情。
鹿弥心尖颤抖,意识到危险降临,控制不住地向后缩。
观看全程的住家阿姨林妈心脏顿时吊了起来,转身往老太太房间的方向跑,想搬出老太太来救大小姐。
可是还没走两步就被鹿颜拦住,鹿颜一把关上后院的门,用身子堵住,轻蔑地看着她,“你想去哪我清楚,给我老实点!”
林妈心急如焚,却无计可施。
鹿弥感觉嘴角有些黏腻,伸手一擦,看到了血迹。
她没想到,向来稳重静默的爸爸竟然会下手这么狠毒。
原来,无视的原因是无情。
他不会对鹿弥动手,但也不会为鹿弥解围。
他会在下班回来给鹿颜带各式各样的糖果,也会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去接鹿颜放学。
他的所作所为比不上郝婷堂而皇之的偏袒,但是他的冷暴力和差别对待也是伤害鹿弥的一柄锋利的剑。
想清楚这一切后,鹿弥感受到了无尽的心寒,她以为爸爸对她至少有一点爱,现在看来,一分一毫也没有。
此时,鹿淮风阴冷的声音缓缓响起,“给你两个选择。”
“第一,明天开记者招待会把今晚的事情澄清,告诉所有人一切是你在发疯,不关颜颜的事,维护住她的形象。”
“第二,继续一意孤行,然后家法处置。”
“你选一个。”
听完这些话后,鹿弥没忍住发出阵阵低笑。
她撑着身子缓缓抬起头,纤细的脖颈倔强地仰着,眼神中带着不屈。
面对眼前的吃人的父亲,她一字一顿地开口。
“你有本事就弄死我。”
鹿淮风的眼神瞬间变得阴鸷起来,沉得可以滴水的脸色看着骇人心魄。
“好,这是你选的。”
鹿淮风丢下手中的皮带,抬了抬手。
随着他动作落下,管家王叔抱着一根碗口粗细的实木长棍缓缓走来。
林妈看到那根棍子瞬间着急了起来。
这家法是用来惩罚那些犯了错的佣人的,这么粗的棍子打下去,连皮糙肉厚的下人都忍受不住,更何况大小姐本身就受了伤。
如果真打下去,是会出事的!
她顾不得多想,就要推开鹿颜闯出去,说什么都要把老太太搬过来。
没想到这次连郝婷都把她拦住了,直接就把她狠狠推到一边。
林妈心中又气又恨。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狠心的父母!
黑夜静得可怕,让棍棒敲打身体的声音变得异常清晰,每一下都又重又狠,伴随着阵阵撕心裂肺的痛呼声,让树上的鸟都吓飞了一片。
林妈哭着扑到鹿弥身边,想替她挨打,却又被人狠狠拉开。
她哭喊着,“大小姐,你说句软话吧!”
鹿弥咬着牙,疼痛让她脸上汗如雨下,却依然坚定地摇头。
她掀起眼睛死死地盯住眼前的所有人。
生育之恩和养育之恩,她到此彻底还清,至此以后,她与眼前的父母再无任何情意!
终于,鹿弥支撑不住晕了过去,迎接她的不是医院,而是黑暗阴冷的地下室。
身上的伤口还在流血,鹿淮风却下令不让上药,直接把她丢在了地下室那张简陋的床上。
做完这一切后,郝婷仍心有余悸地坐在沙发上缓不过来。
看来鹿淮风是真动怒了,才会对鹿弥下这么狠的手。
不过也是鹿弥活该,谁让她动了鹿家的脸面还有鹿颜。
“爸爸,姐姐流了好多血,我看着好害怕......”
沙发上,鹿颜窝在鹿淮风的怀里面撒着娇。
鹿淮风伸手安抚着她的脑袋,想着她的话皱起了眉毛,“没用的东西,才打几下就流了一滩血,把颜颜都给吓到了。”
郝婷叹着气,“说的也是,鹿弥也真够娇惯的。”
鹿颜红着眼睛,委屈地扁起嘴巴,“可是姐姐不同意澄清,我以后怎么办呀......”
鹿淮风眉目冷淡,“别担心,她的命在我手里攥着,她不同意就接着打,打到她同意为止。”
鹿颜像是被吓到了一样,“好可怕,姐姐会很痛的。”
看着怀里的女儿善良无邪的表情,鹿淮风心中的郁气消减了几分,“颜颜,对于一个伤害你的人,千万不能太仁慈,不然她就会利用你的善良,明白了吗?”
鹿颜点点头,“我知道了爸爸。”
郝婷听着却觉得心惊肉跳,“老公,别逼得太紧了,万一她自杀了就麻烦了。”
闻言,鹿淮风冷嗤,“有什么可麻烦的,她死了正好,来个死无对证,到时候怎么说就是我们的事了。”
郝婷看着眼前的忽然觉得有些恐惧,她小声道:“小弥她......毕竟是你的女儿。”
“女儿?自从她出生后,我的路就没走顺过,我看她是个灾星才对!”
郝婷怕引火烧身,便什么都不说了。
鹿淮风狠心就狠心点吧,反正她也有颜颜这个小棉袄,像鹿弥那个只会惹她生气给她找不痛快的女儿,没有也罢!
——
胤罗山半山腰坐落着一座环山别墅,名为檀苑,依山傍水,奢华糜贵。
别墅灯火通明,秦尚抱着从酒庄里顺出来的红酒踢开书房门走进去。
书房里的谭郁尧掀起眼睛扫了他一眼,没说什么。
秦尚把酒放在桌上,自己则是朝一旁的扶手沙发上一歪,冲着谭郁尧扬了扬眉毛,“说说吧,怎么看上这位鹿大小姐的?”
听到“鹿大小姐”四个字,谭郁尧常年冷硬的脸上罕见地有了几分松动。
他微微后仰,靠进真皮座椅之中,眸色沉沉,言简意赅道:“漂亮。”
秦尚呸了他一句,“你要是喜欢漂亮的,早他妈后宫佳丽三千了!
谭郁尧随手挑选了一支雪茄,旁边待命的侍茄师立刻拿起他指定的那只雪茄开始进行修剪。
他没有回答秦尚的问题,对侍茄师交代一句,“这次剪平口。”
侍茄师颔首称是。
秦尚被他吊着胃口,快没脾气了,“能不能爽快点。”
谭郁尧手指交叉,放置身前,闭上眼睛假寐着,语调缓慢沉稳。
“她救过我的命。”
秦尚挑起眉毛,“唬我呢?你堂堂谭家三爷用得着她救你的命?”
又是一段长时间的沉默过后,谭郁尧才温声开口。
“我爸死的那年,我在江边坐着,碰见她在陪一个小孩放风筝,挺有意思的,我就看了一下午。”
秦尚皱着眉毛,“那怎么了?”
谭郁尧紧闭的眼睛缓缓睁开,“那天我准备自杀的。”
秦尚骤然噤声,他没忍住多看了谭郁尧几眼,想着他那段时间经历的压力和挫败也能够理解。
安静了一会以后,秦尚笑着说,“所以你这是一见钟情?”
谭郁尧修长的指节夹住雪茄,轻轻抽了一口,吐出丝丝如缕的烟气,语调散漫慵懒。
“报恩而已,你话多了。”
——
第二天,鹿家一家人齐齐坐在餐桌上吃早饭。
鹿老太太被人搀扶着下楼,鹿淮风看到后立刻起身去把鹿老太太扶过来坐下。
鹿老太太看了一圈,问道:“小弥呢,我听说她昨天回家了。”
郝婷脸色一变,低着头吃饭不吭声。
鹿颜安然自若地继续咬着面包。
“她没回来,不知道去哪鬼混了。”鹿淮风面不改色地盛了一碗粥放在老太太面前,“妈,你尝尝,海鲜粥味道特别好。”
鹿老太太点点头,然后叹了口气,“这个小弥,真是个大忙人,连奶奶都给忙忘了。”
“是啊奶奶。”鹿颜附和着说,“姐姐真是的,一点都不懂事。”
鹿老太太忽然掀起眼睛静静盯着她,“她是你姐姐,放尊重些。”
鹿颜背脊一僵,点了点头继续吃饭了。
饭桌上的气氛不冷不热,几人你一言我一语聊着闲天。
没等吃完饭,管家王叔就着急忙慌地从门外跑了进来。
“先生,太太,有人来了,阵仗特别大!”
鹿淮风嫌弃他的不稳重,啧了一句,“你毕竟也这么大年纪了,慌什么,什么人?”
“他说,他姓谭。”

鹿淮风手里的碗筷骤然落在桌上,他轰然起身,脸上带着讶异。
郝婷听到“谭”这个字就是浑身一颤,她急忙拉着鹿淮风,语无伦次,“老公,难不成是谭,谭郁......”
“闭嘴!”
鹿淮风厉声呵斥住她,双手扶在桌上,强撑镇定。
不会是谭郁尧,他既然澄清了和鹿弥的关系,就没理由会来鹿家。
但是满京都姓谭的还能有谁呢?
鹿老太太注意到两人的不对劲,她微微蹙着眉,朝着王叔吩咐,“既然来了客人,就迎进来,干愣着做什么,让人知道了免不得说我们鹿家没规矩。”
王叔连连称是,转身走了出去。
看着面前忧心忡忡的儿子,鹿老太太更是满腹疑云,“你这是慌什么,连碗都给打了。”
鹿淮风牵强地扯出一个笑意,敷衍道:“没什么。”
话音刚落,大门外陆陆续续走进来了一批人,他们一人搬了一个大箱子,等到人全进来,足足搬了八个箱子。
如此大的阵仗,不由得让鹿淮风更加紧张了起来。
郝婷在一旁抓着他的胳膊,脸上带着恐惧,说出来自己的猜想,“我怎么看着这些那么像聘礼啊......”
鹿淮风心中瞬间一紧。
鹿颜这时候扶住郝婷,安抚道:“妈,你别自己吓自己,谭郁尧那么快就澄清了和鹿弥的关系,肯定是不在意她,怎么会送聘礼呢?”
听了这话,郝婷才微微平复了一下,“你说的对,一定是我想多了。”
说完后郝婷抬起头看去,刚刚缓和下来的表情骤然变得惊恐起来。
一双长腿迈进门中,男人身形高大,气度不凡,从头到尾打理得精致有条理,俊帅深邃的脸庞带着不可一世的冷冽。
“谭,谭郁尧!”
郝婷双腿发软,险些倒在地上,被鹿颜扶住了。
鹿淮风眉毛瞬间拧紧,不敢相信眼前所看见的一幕。
这时候鹿老太太拄着拐杖缓缓站了起来,身旁的林妈连忙上手搀扶住她。
鹿老太太朝前走了几步,眼睛扫过鹿淮风几人不太正常的脸色,随后才看向谭郁尧。
“老身如果没认错的话,你是谭家老三吧。”
谭郁尧望向鹿老太太,态度和缓,微微颔首,“是我。”
对于眼前这位的风评,鹿老太太这么多年混迹京都也是略知一二。
霸道专横,目无尊长,嚣张跋扈,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主。
鹿家和他素来没有瓜葛,他今天弄了这么大阵仗过来意图不明,鹿老太太不得不防。
她拄着拐杖缓缓挪到了沙发边坐下,脸上露出和蔼的笑容,“你每天那么忙,一大清早地过来有什么事啊?”
谭郁尧给了旁边的梁玖一个眼神。
梁玖瞬间心领神会,他逐个打开那八个大箱子,有现金,有珠宝,有玉石,有古董,各式各样名贵的物件琳琅满目。
鹿老太太微微抬眉,心情有些发沉,“这是什么意思?”
谭郁尧不紧不慢道:“下聘,然后接走新娘子。”
闻言,鹿老太太更加疑惑,她有些不解地朝着鹿颜看了一眼,然后把视线收回,“你的意思是,你要娶我的孙女儿?”
鹿老太太没有直言鹿颜的名字,她心里清楚以谭郁尧的眼界不可能看得上鹿颜,鹿弥又已经有了婚约,这下鹿老太太是真的有些迷惑了。
“不错。”谭郁尧不动声色地扫视了一圈,锐利的目光掠过鹿淮风三人时多停留了几分,随后道:,“只是我要娶走的人不在这里。”
这下鹿淮风哪怕再迟钝也看出来了,谭郁尧这是来下聘娶走鹿弥的!
可是,可是他明明澄清了和鹿弥的关系,为什么还会花重金来下聘礼?
“老公,怎么办啊......”
郝婷心乱如麻,昨晚上鹿弥伤得有多重她是看在眼里的,万一谭郁尧真的怪罪下来,那整个鹿家都完了。
鹿淮风慌乱了一阵,最后还是靠着自制力强行冷静了下来。
他缓步走过去,状似不经意地问,“不知道谭总要娶的是谁啊?”
“自然是鹿家名正言顺的大小姐,鹿弥。”
这一席话说出来,在场的人都变了脸色。
尤其是鹿颜,脸上火辣辣的,像是被无形抽了一巴掌。
鹿老太太不清楚状况,她皱眉问道:“小弥已经订婚了,未婚夫还是你的外甥,你不会不知道吧?”
谭郁尧看着她,“您也说了,鹿弥和他只是订婚,但是鹿弥和我,已经结婚了。”
鹿老太太脸色骤变,但是考虑到谭郁尧这样的身份不会信口胡诌,只怕这件事不是空穴来风。
她看了一眼鹿淮风几人的脸色,不像是不清楚,看来是有事瞒着她!
但这终究是家事,得先支走了眼前这位才好理清。
想着,鹿老太太便摆着手,“小弥没回家,你改日再来。”
郝婷恍然回神,“对,鹿弥不在家!”
谭郁尧面不改色,“我昨晚亲自送她回的家。”
郝婷神情一变,紧接着又说,“那我们就不知道了,反正就是没见到她。”
鹿老太太也点着头,“这孩子向来孝顺,既然回来就一定会来陪我,昨晚我一晚上都没见到她,想必是没回来。”
谭郁尧的视线静静地扫过所有人,然后淡然收回,“既然如此,聘礼留下,我改日再来。”
鹿淮风立马起身相送。
郝婷紧迫的情绪终于有所放松。
就在谭郁尧即将出门的那一刻,隐忍了半晌的林妈突然站了出来。
“大小姐回来了,就在家里!”
谭郁尧的步伐缓缓停下。
鹿淮风猛地转身看去。
郝婷几乎是下意识地把林妈挥开,压低声音警告道:“你再敢胡说当心你的小命。”
面对郝婷的威胁,林妈自然是怕的,但是大小姐是她从小带的,一点点看着她长大成人,几乎就是她的半个女儿。
即使暴露真相会让自己陷入水深火热之中,林妈也无法再忍下去了。
看着那位来提亲的男人不是个普通人,林妈把所有的希望都倾注在你身上他身上,希望他能救大小姐一命。
想到这里,林妈决定豁出去,她大力推开眼前的郝婷,冲上去扑通跪在地上。
“如果你真心想娶我们大小姐,就请你救救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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