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那日,我忙到子时才回寝殿。
众人都劳累了一日,我遣散了殿里所有的下人回房休憩。
自顾自地躺在院里的塌椅上。
望着那高悬的月儿,不由失了神。
京都人人都知,我爱惨了沈垣,不然怎会在女子大好的年华里,选择苦苦等着他。
我朝有条不成文的律法。
女子过了及笄,三年内必须成亲,否之就会招人耻笑,成了人人饭后茶余诟病的老女人。
沈垣大我两周岁,他娶我时,我已21。
是啊,我是爱惨了沈垣。
可我爱的不是现在这个肤浅至极的沈垣,而是从前那个清风霁月的沈垣。
垣哥哥,你从前总说你最珍惜我了,若我死了,你会不会一直记住我?
婠婠早就知道我嫁的沈垣不是你,却还是嫁了。
我这么气你,你都无动于衷。
你眼睁睁看着我受困,却不愿意带我走。
罢了,从你同我说,让我择一良人,护我一生的那一日起,我便知道,我们早已形同陌路了。
你有你该走的路,我也有我该过的生活。
那几日同昨夜,都不过是你可怜我罢了。
何至如此呢苏婠。
你该做那不受束缚,自由翱翔的飞鸟。
而不是为了虚无缥缈的情爱,被困在深宅中的怨女。
我释怀一笑,回屋取下书案后,那高挂的画像。
画像上,鲜衣怒马的白衣少年郎正朝着我笑。
一如从前般温润。
我如视珍宝地抚摸着。
就这样,就挺好的。
从今以后。
你也不必当那伏低的太监小慎儿了,只管当好那九天之上的一国之君。
也不必为了儿时的情谊,耽搁住你的脚步。
我卷起画像,丢进了火盆。
霎时间,屋里一片红亮。
我躺地大笑,眼泪却止不住地流。
虞儿是我从前救下的人。
她本是我的陪嫁丫鬟,一日,她同我说,她在江南时,救过你。
我诧异。
暗自派人跟踪了几日,才知原来此沈垣非你。
她说“沈垣”心悦她,我便心念一动。
让她入府,演一出戏。
我以为你会心疼我,带我走。
可你却只想默默护着我。
你以为阿婠不知道你是披着张假脸的皇帝太监?
你明明可以跟我说你有苦衷。
可你什么也没说,只想默默护着我。
可我不能。
我如何能接受你爱别人。
纳后,纳妃,与她人亲近。
你与我成婚,却不与我洞房。
给了我尊贵的身份,不让“沈垣”碰我。
我说想爱“沈垣”,你又让我离开。
着实是可笑。
罢了。
我站了起身,踢倒火盆。
熊熊大火瞬时燃起。
沈垣,从今以往,勿复相思。
就当十八年前,你没来过将军府,我也不曾识得你。
后面的事,我并不知晓。
我只身一人离开了故土。
却还是在路上听到了一些。
说一场大火,把摄政王妃的偏殿烧了个净。
摄政王疯了,跪在王妃的衣冠冢前,为她守灵七天七夜。
哭着让她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