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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笔笺,方知他情深后续+全文

三木梨 著

其他类型连载

我才当王妃不到两日。摄政王就带她着白月光住进我们的寝殿。他们大婚当晚。三更天,我的院子无缘无故走水,烧得渣都不剩了。摄政王悲悯,给我立了衣冠冢,为我守灵七天七夜。却不知,那把火,其实是我放的。我连夜离开王府。从此夜夜笙歌,俊男在怀,真是美哉。可谁能想到,蛮荒之地,居然还能遇上了摄政王。他双目赤红,浑身颤抖。揪住我的儿子,拔剑架于我的脖颈。苏婠,你怎敢和他有夫妻之实?……归宁日。我卯时便起身净面梳妆。吃过早膳,便坐在庭院的石凳上等沈垣。从日出破晓等到艳阳高悬,始终没瞧见人。太监小慎儿端来凉食。王妃,这都未时了,再不回门,可就晚了。我点了点头,站了起身。也罢,不等了。撑着油纸伞,半步踏出了门槛儿。一袭深色衣摆映入眼帘。还没待我反应过来,...

主角:小玉沈垣   更新:2025-05-23 19:3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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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小玉沈垣的其他类型小说《绝笔笺,方知他情深后续+全文》,由网络作家“三木梨”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我才当王妃不到两日。摄政王就带她着白月光住进我们的寝殿。他们大婚当晚。三更天,我的院子无缘无故走水,烧得渣都不剩了。摄政王悲悯,给我立了衣冠冢,为我守灵七天七夜。却不知,那把火,其实是我放的。我连夜离开王府。从此夜夜笙歌,俊男在怀,真是美哉。可谁能想到,蛮荒之地,居然还能遇上了摄政王。他双目赤红,浑身颤抖。揪住我的儿子,拔剑架于我的脖颈。苏婠,你怎敢和他有夫妻之实?……归宁日。我卯时便起身净面梳妆。吃过早膳,便坐在庭院的石凳上等沈垣。从日出破晓等到艳阳高悬,始终没瞧见人。太监小慎儿端来凉食。王妃,这都未时了,再不回门,可就晚了。我点了点头,站了起身。也罢,不等了。撑着油纸伞,半步踏出了门槛儿。一袭深色衣摆映入眼帘。还没待我反应过来,...

《绝笔笺,方知他情深后续+全文》精彩片段

我才当王妃不到两日。

摄政王就带她着白月光住进我们的寝殿。

他们大婚当晚。

三更天,我的院子无缘无故走水,烧得渣都不剩了。

摄政王悲悯,给我立了衣冠冢,为我守灵七天七夜。

却不知,那把火,其实是我放的。

我连夜离开王府。

从此夜夜笙歌,俊男在怀,真是美哉。

可谁能想到,蛮荒之地,居然还能遇上了摄政王。

他双目赤红,浑身颤抖。

揪住我的儿子,拔剑架于我的脖颈。

苏婠,你怎敢和他有夫妻之实?

……归宁日。

我卯时便起身净面梳妆。

吃过早膳,便坐在庭院的石凳上等沈垣。

从日出破晓等到艳阳高悬,始终没瞧见人。

太监小慎儿端来凉食。

王妃,这都未时了,再不回门,可就晚了。

我点了点头,站了起身。

也罢,不等了。

撑着油纸伞,半步踏出了门槛儿。

一袭深色衣摆映入眼帘。

还没待我反应过来,就被来人撞了个猝不及防。

婢女小玉慌忙搀扶住我。

王妃,可有受伤?

我摇了摇头,站稳了脚。

转身抬眸,眼神打量着那个疾步如飞的背影。

黑色袖口和粉色薄纱被风吹拂,相互映衬。

我微微诧异。

沈垣抱着个女子?

传太医。

给本王传太医过来。

沈垣焦灼又有些颤抖的声音刹那间响彻庭院。

原本安静的庭院一下子鸟惊鱼骇。

下人们巍巍颤颤地进进出出。

小慎儿有些担忧地看向我出声:王妃,这……无事,我们走吧。

酉时。

我回到王府。

却在寝殿前被拦下。

王妃,王爷有令,请你移居西偏殿。

婢女小玉一听率先不乐意了。

凭什么我们王妃要住西偏殿,那里是妾室住的。

护卫冷漠地道:若有意见,你们可以去问王爷。

我抬了抬手,示意她不必多说。

护卫既敢如此说,定是沈垣下的命令。

小玉,进去收拾,我们搬去西偏殿。

她撅着嘴,一股气地撞开护卫,走了进去。

菊月的天,冰壶秋月。

我站在殿门外,一股风吹来,冷得不由一哆嗦。

肩上恰时落下了一件锦色披风。

我愣了一下,连忙作揖。

不必客气,你我已是夫妻。

沈垣虚扶着我的双臂。

我拢了拢披风,默不作声地退后一步。

礼数不可少。

他盯着我看了好一会,才缓缓道:她叫江虞儿,本王早些年前下江南,遭贼人围攻,在山谷迷了路,是她救了我。

如今她家中变故,又受了伤,待她养好伤,我便送她去别院。

你莫要多想。

我莞尔一笑。

臣妾怎会怪王爷,王爷宅心仁厚,实在是妾之幸。

正好小玉拿着包袱也跟在后面走了出来。

夜也深了,王爷早些休憩,臣妾先行告退。

不等他多说,我转身朝偏殿走去。

到了偏殿。

已月儿高悬。


小慎儿欲言又止。

你若有话,便直言。

奴才不明白,王妃为何会答应住偏殿,你若坚持,王爷也会依你。

我勾了勾嘴角,偏过头。

你怎知王爷会依我。

他眼神躲闪。

王爷喜爱王妃,满城皆知。

是吗?

我定住脚步,身体却向他靠近。

故意压下声音:我又不喜王爷,去偏殿正合我意。

他刹那间白了脸色,踉跄几步。

那王妃为何要嫁?

嫁谁不是嫁,且嫁给王爷有钱有权的,何乐而不为。

他要娶要纳,本王妃都无所谓,我是王府的当家主母,自当要有这份气度。

待他玩够了,回头便会发现本王妃的好。

且,日久生情,或许本王妃同王爷有一日也能郎有情妾有意。

你说呢?

我直直望着他,一个劲地问他如何作想。

他惶恐垂下了头,并不作答。

你若不回答,便是也赞同本王妃的想法。

他忽而冷哼一声,转头就往殿外走。

我诧异地转眸,眼神追随着。

他走得很快。

一片落叶落下,他气恼地一甩袖子。

噗。

那模样,倒像是受气的小媳妇儿。

我忍不住捧腹大笑。

当真好玩。

到了偏殿。

已月儿高悬。

小慎儿欲言又止。

你若有话,便直言。

奴才不明白,王妃为何会答应住偏殿,你若坚持,王爷也会依你。

我勾了勾嘴角,偏过头。

你怎知王爷会依我。

他眼神躲闪。

王爷喜爱王妃,满城皆知。

是吗?

我定住脚步,身体却向他靠近。

故意压下声音:我又不喜王爷,去偏殿正合我意。

他刹那间白了脸色,踉跄几步。

那王妃为何要嫁?

嫁谁不是嫁,且嫁给王爷有钱有权的,何乐而不为。

他要娶要纳,本王妃都无所谓,我是王府的当家主母,自当要有这份气度。

待他玩够了,回头便会发现本王妃的好。

且,日久生情,或许本王妃同王爷有一日也能郎有情妾有意。

你说呢?

我直直望着他,一个劲地问他如何作想。

他惶恐垂下了头,并不作答。

你若不回答,便是也赞同本王妃的想法。

他忽而冷哼一声,转头就往殿外走。

我诧异地转眸,眼神追随着。

他走得很快。

一片落叶落下,他气恼地一甩袖子。

噗。

那模样,倒像是受气的小媳妇儿。

我忍不住捧腹大笑。

当真好玩。

这偏殿在王府的最角落。

除了虫鸣声,倒是静得很。

一日,我的殿里来了不速之客。

一袭粉裙,步履轻盈。

虽算不上绝色,却也小家碧玉。

她自顾自地坐下,倒了一杯茶。

你便是王妃?

我与沈垣已有夫妻之实。

我放低话本,探出头,打量着眼前人。

江虞儿?

不知你同我说这些,是何意?

她放下茶杯,夺过我的话本,随意翻阅了几下。


恐觉无趣,又丢回与我。

王爷要娶我,你不能阻止。

我听见这话,不悦地蹙眉。

此人这般目中无人,粗鄙不堪。

这沈垣当真是瞎了眼。

我并不想理会他她,站了起身,就往屋里走。

她拉住了我,嘴里说着一些难堪的话。

说沈垣不爱我,新婚夜不愿意碰我,我却不要脸,赖着他……我面色一白,抬手,扇了她一掌。

闭嘴。

她冷笑,朝我露出一个笑容。

我暗道不好。

小玉和小慎儿偏偏又不在。

她伸出手,一用力,扑通一声,我跌进池里。

救……救命。

我在水里挣扎着。

江虞儿叉着腰,指着我大笑。

落汤鸡哈哈哈哈。

我渐渐沉入水里。

失去意识前,听到了有人喊了我一声。

阿婠。

咳咳咳。

胸口难受得紧。

我下意识地伸手握紧了身旁人的手臂。

湿漉漉的衣物和手心紧贴着。

垣哥哥,是你救了我。

身旁人身体一僵,悄然地甩开了我的手掌。

王妃,我是小慎儿,不是王爷。

我一愣,努力睁开了眼。

不是沈垣。

是小慎儿,不是沈垣。

低头瞧着一身的狼狈,心底涌上了酸涩。

眼角忍不住湿润。

王妃,今日是虞儿不懂事,我同你道歉,她以后不会出现在你眼前的。

也不会有旁人再来打搅你。

你看如何?

沈垣带着试探的声音传来。

良久,我抬眸。

就见他心虚地瞥着我这边。

我扯了扯嘴角,站了起身,回了屋。

自那日发生了那些事,殿前多了一些侍卫守着。

如沈垣所言,这些时日,我在王府的日子,倒真是惬意得很。

逗逗鸟儿,看看话本,便去了一日。

但偏殿虽说安逸,却也是无聊。

同皇帝宫里的冷妃差不多。

小玉趴在我的书案上,叹着气。

王妃,这小慎儿怎常回宫,他不在,都没人来唱曲了。

我放下话本。

这小慎儿,不时会带说书先生,伶人来殿里,讲讲故事,唱唱曲。

解闷得很。

他带来的人,可比京都茶馆酒肆里的好上不少。

也是有心了。

我笑了笑。

许是有事,随他去。

好吧,听说邻国长公主要同皇上联姻,或为我朝皇后呢。

可能这才差他回宫帮忙吧。

正握起茶杯的手顿了顿,我状作不经意地问:何时的事?

就下旬。

原来如此。

走吧,进宫看看。

我找了个理由进宫。

宫里太大,不幸迷了路。

正想找个宫人问问路,却不想,迎面撞见了皇帝一行人。

只一眼,我便瞧见那异域女子。

白纱遮面,一袭红色的绸纱,更添美艳贵气。

红唇张张合合,虽隔着面纱,却依旧能看出她那盈盈笑意。

一旁的皇帝凤眼微扬,柔情似水地凝视着她。

真是好一对天作之合。

我垂下头,随众人摆手作揖。

心里却暗道:快些走。


但天不遂我愿。

皇帝驻足我跟前。

你是,摄政王妃?

是。

我诚惶诚恐地抬头,却没敢直视。

今日朕听皇兄说,他要纳妾,你若不愿,朕便替你拂了他的意。

臣妇愿意。

我不带一丝犹豫,连忙作答。

他神色复杂地在我身上停留了片刻,拂袖而去。

那模样,好似有些恼怒。

我轻笑声,定是我的错觉。

堂堂九五至尊,怎么会因我而动气呢?

朝他的身影深深望了一眼,我也转身回了府。

话说自那日起,我都没再见过沈垣。

我从小玉那打听到,他日日都待在江虞儿屋里。

这倒是不出奇。

倒是皇帝给我送来了一批西域进贡的绫罗绸缎。

说是若无我爹爹,也不会有今日的两国和睦。

我跪恩,坦然收下。

皇帝对我这般挂心,他成婚在即,我也要为他厚一份大礼。

两日未见的小慎儿难得回府了。

我放下绸锦,坐在榻椅上,接过他端来的茶水,轻轻吹着。

你回来得正好,本王妃听说,王爷向皇上请旨,要纳妾,你如何看?

他站在一旁,低着头,看不出声色。

奴才觉得王爷不是王妃的良配。

他今日能娶江虞儿,明日便能娶张虞儿,李虞儿。

我单手撑在书案上,抬起眼皮,不解地打量着他。

你怎知他不是我的良配?

我觉得他可以是。

小慎儿脸色忽然有些难看。

成婚当夜便舍你而去,回门日又带着外室回府,连夜赶你到偏殿。

那外室又来殿里这般羞辱你,他却这般反应。

成亲至今快一月,他从不来看你。

若他心里有你,又怎会如此?

我愣愣地看着他一张一合的嘴,握着茶杯的手不由一颤。

心里骤然泛着酸。

说的是啊,若他心里有我,又怎会如此。

我不过是在自欺欺人罢了。

那我当如何?

离开这。

我一怔,随即扬起嘴角,轻笑了声。

递过茶杯,站了起身,心底却掠过一丝低落。

我和沈垣打小认识,算得上青梅竹马。

他自幼体弱,被老皇帝送来我们将军府养。

儿时,我常常护着他。

他说以后长大了,就娶我为妻。

那时年幼,并不知他口中的娶是何意。

到我年长几岁,知晓夫妻之事,羞红了脸。

少女情窦初开,他日日来我院里送些小物件,我常躲着他。

心里却盼着快些及笄。

可等到那天,他却回了那高墙之内。

再后来,我爹为国捐躯,临走前只希望我嫁个好人家。

苏家军便上奏皇帝,为我谋个好夫家。

沈垣跪在御前,请旨求娶我为妻。

老皇帝为不寒将士们的心,也顺从沈垣之意。

亲自谕旨沈垣为摄政王,而我则成了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摄政王妃。

他许诺保我这一世荣华富贵,衣食无忧,平安顺遂。

可不巧,不日后,皇帝驾崩,三年内,居丧不婚。

我只好等在院里,盼着他来娶我。


有一日,他终于来我府邸。

却不曾想,他竟同我说,三年太久,若我有心仪之人,可自由婚嫁,他会替我准备嫁妆,护我一生。

我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很是不解。

但最终我还是摇头。

你说过要娶我,我便只想嫁与你。

他也不再多说什么。

就这样,我等了他三年。

三年中,他待我极好,虽不曾亲自来我家中,却常常差人送来各种珍稀珠宝,绫罗绸缎。

旁人都道,我这未来的摄政王妃大好福气。

可没人知道,成婚的当晚,沈垣丢下了我。

回门日,又亲眼目睹他抱着心爱之人入了我们的寝殿。

下人们瞧我这个当家主母的眼神都透着可怜,个个打心底不把我放在心里。

夜里,我留下小慎儿伺候我。

我半卧在榻上,透过夜光,看到他吹灭了烛火,跪坐在帷幔外,低垂着头。

小慎儿,你何时进的宫?

三年前。

入宫前可有心仪的女子?

他慌忙伏地。

奴才不敢有。

我眼神暗淡了一下。

掀起纱幔,赤脚走到他跟前,缓缓蹲下。

可我嫁给王爷前,有心仪的男子。

他脸色微变,旋即恢复自然。

既如此,为何当初执意要嫁给王爷?

他不见了,既如此,我嫁给谁又有何妨?

我痴笑,挑起他的脸。

在瞥见我薄如蚕丝的寝衣时瞪大了双眼。

转身合上眼,恼羞成怒状。

为何不敢看我?

王妃请自重,奴才只是个不完整的玩意。

我心底涌上一股苦涩。

平静地看了他好一会,忽而捂嘴大笑,眼神甚是嘲讽。

无趣。

你放心,本王妃看不上你。

下去吧,不用伺候了。

天一亮,我就被小玉叫醒。

过几日便是她们的婚事,身为主母,我得忙前忙后的。

我半阖着眼皮,吃着早膳。

小慎儿叩响了门,却不进来。

王妃,从今日起,我便要回宫了,会有新的奴才过来伺候您。

我心一惊,骤然精神,慌忙起身推开门,却不见他的人影。

王妃,慌慌张张地是有什么事?

你有看到小慎儿吗?

小玉摇了摇头。

不曾。

那没事了。

我垂下手,目光却看向皇宫的方向。

许是命吧。

连最后几日,都不肯陪我。

沈垣和江虞儿成婚前夕。

小玉伺候我就寝,我让她回去休憩,不必候着。

明明忙了一天,很是乏力,躺在榻上却没了困意。

定是今夜府里灯光通明,着实亮眼,让人躁得很。

我侧过身,拉过锦衾蒙住了头。

迷迷糊糊中,我梦到一只温暖的手环上我的腰肢,接着就被拥进怀里。

阿婠乖,快睡吧。

是垣哥哥的声音。

我钻进他的怀里,握过他的手,覆上脸颊,安稳地睡了过去。

醒来,我摸了摸身旁还残留余温的床榻,心情甚好。

不是梦。

一整日。

都笑呵呵地张罗着他们成婚的事宜。


大婚那日,我忙到子时才回寝殿。

众人都劳累了一日,我遣散了殿里所有的下人回房休憩。

自顾自地躺在院里的塌椅上。

望着那高悬的月儿,不由失了神。

京都人人都知,我爱惨了沈垣,不然怎会在女子大好的年华里,选择苦苦等着他。

我朝有条不成文的律法。

女子过了及笄,三年内必须成亲,否之就会招人耻笑,成了人人饭后茶余诟病的老女人。

沈垣大我两周岁,他娶我时,我已21。

是啊,我是爱惨了沈垣。

可我爱的不是现在这个肤浅至极的沈垣,而是从前那个清风霁月的沈垣。

垣哥哥,你从前总说你最珍惜我了,若我死了,你会不会一直记住我?

婠婠早就知道我嫁的沈垣不是你,却还是嫁了。

我这么气你,你都无动于衷。

你眼睁睁看着我受困,却不愿意带我走。

罢了,从你同我说,让我择一良人,护我一生的那一日起,我便知道,我们早已形同陌路了。

你有你该走的路,我也有我该过的生活。

那几日同昨夜,都不过是你可怜我罢了。

何至如此呢苏婠。

你该做那不受束缚,自由翱翔的飞鸟。

而不是为了虚无缥缈的情爱,被困在深宅中的怨女。

我释怀一笑,回屋取下书案后,那高挂的画像。

画像上,鲜衣怒马的白衣少年郎正朝着我笑。

一如从前般温润。

我如视珍宝地抚摸着。

就这样,就挺好的。

从今以后。

你也不必当那伏低的太监小慎儿了,只管当好那九天之上的一国之君。

也不必为了儿时的情谊,耽搁住你的脚步。

我卷起画像,丢进了火盆。

霎时间,屋里一片红亮。

我躺地大笑,眼泪却止不住地流。

虞儿是我从前救下的人。

她本是我的陪嫁丫鬟,一日,她同我说,她在江南时,救过你。

我诧异。

暗自派人跟踪了几日,才知原来此沈垣非你。

她说“沈垣”心悦她,我便心念一动。

让她入府,演一出戏。

我以为你会心疼我,带我走。

可你却只想默默护着我。

你以为阿婠不知道你是披着张假脸的皇帝太监?

你明明可以跟我说你有苦衷。

可你什么也没说,只想默默护着我。

可我不能。

我如何能接受你爱别人。

纳后,纳妃,与她人亲近。

你与我成婚,却不与我洞房。

给了我尊贵的身份,不让“沈垣”碰我。

我说想爱“沈垣”,你又让我离开。

着实是可笑。

罢了。

我站了起身,踢倒火盆。

熊熊大火瞬时燃起。

沈垣,从今以往,勿复相思。

就当十八年前,你没来过将军府,我也不曾识得你。

后面的事,我并不知晓。

我只身一人离开了故土。

却还是在路上听到了一些。

说一场大火,把摄政王妃的偏殿烧了个净。

摄政王疯了,跪在王妃的衣冠冢前,为她守灵七天七夜。

哭着让她回来。


我权当是听话本,淡淡地笑了笑。

一月后。

我风尘仆仆地赶到了两国交界。

这儿虽鱼龙混杂,却是爹爹用命打下来的。

我在这里落了脚。

开了一家酒肆,名为忘缘。

我用武力,讨来了不少店小二。

除了爹爹,没人知道,我会武功。

很快,边境上,人人都知有一酒肆,掌柜人美但暴力。

店里都是身材修长,肩宽腰窄,不着上衣的俊俏男子。

许多西域的女子慕名而来。

每日客人络绎不绝。

无聊时,我便坐在屋顶瞭望,赏着小酒,哼着曲。

有一日,一男子落入我目中。

白衣胜雪,面如冠玉,举手投足,尽显高雅。

这又是打哪里来的贵公子?

我正打量着他,却猝不及防地,他似乎有所感,抬眸,朝我一笑。

可我却黑了脸。

春去秋来,不知不觉,我来这,已一年有余。

边境下了一场大雪。

这场大雪,下了几天几夜。

我心里莫名地烦躁。

这日。

雪小了些。

吃过早食,我拿上狐裘披风,就往外走。

到了店里。

天寒地冻,只有寥寥几个客人。

俊小二们瞧见我,你推我挤得簇拥而上。

又是手炉,又是热食。

身后紧跟着,进来了一人。

很是熟络地坐在了角落,拿过一壶酒。

俊小二见怪不怪,又伺候起我来。

逗得我咯咯直笑。

不知是不是我太敏感,总觉得有一抹视线紧盯着我。

捏着腹肌的手摊了下来,只觉今日兴致缺缺。

我挥了挥手。

独自上了二楼的阁间。

推开轩窗,一阵冷风吹过来。

窗外鹅毛般的大雪纷纷扬扬。

我伸出手,思绪放空。

不知过了多久。

轻咳声传来,我收回手,探头往下看。

便见那人扶着墙壁,缓缓走在街上。

一边走,一边咳着。

好似随时要倒下般。

身体不好,还总是来饮酒?

真是怪人。

几日后除夕夜。

络绎不绝的鞭炮声和孩童嬉笑声响彻街上。

家家户户都阖家团聚。

我炒了几个小菜,原以为不会有客人。

咯吱一声,门被推开了。

我循声抬眸,夹菜的动作顿住了。

说来也怪。

这人自从一年前来了边境,日日都会来我这酒肆。

也不说话,就是默默地要了一壶酒。

也不喝,就坐着到打烊。

我放下筷子。

把门带上吧!

不介意的话,过来一起吃。

他还是如初见那般温润地朝我一笑。

我心底有些不适,却没像第一次那般黑着脸。

他颔了颔首,坐了下来。

夹着饭菜,却不说话。

真是怪人。

我没问他为何除夕夜,不与家人团圆。

住在边境的每个人都有过往。

我随手拿来一壶酒,为他倒了一杯。

罕见地,他举起酒杯,喝了下肚。

阿楚姑娘,除夕至,愿你岁岁常安乐,万事皆如意。

我略一诧异后举起酒杯,轻碰了一下。

你也是。

他笑了笑,却咳出声。


你的身子不好,为何不喝药?

我这才发觉,这人身上,竟没有一丝药味。

寻常人家,若是病了,多多少少定会沾染上些许草药味。

可他,却无分毫。

酒肆中,藏有神药。

我不解。

他却哈哈大笑起来。

似是喜悦,可我却觉得他的周身,似有些化不开的哀伤。

如若他无病痛,定是个恣意洒脱的人儿。

莫名的,我们都没再说话。

我拍了拍发胀的脑袋,睁开眼,扫视了一圈四周。

懊悔地捂住了脸。

怎会做这般的梦?

真让人羞愧。

我仰天长叹后坐起身,却觉双腿发软。

啊啊啊啊啊……难道不是梦?

我真把那个病弱男子给扒光吃抹了?

这可如何是好?

他这身子,如何能受得了这般摧残。

真是该死的,怎会把他看成了那人。

那人身体健硕,此人身体娇弱。

若说相似,也就那笑意。

唉。

我这该如何面对他才好。

门外传来声响,我慌不择步地推开窗。

施展轻功,不见了影。

呆在屋里几日后。

我下定决心,同他说清楚。

要杀要剐都随他。

我披上大氅,去了酒肆。

却不见他,便问了一句。

店小二摇了摇头。

这几日,他都未来吃酒。

虽与他不熟,但我却坚信他不是那样不作为的人。

我最担心的便是,我折腾一番,他的身子受不得。

出了什么岔子。

我日日惶恐地坐在酒肆的屋顶,瞭望远方。

可却始终等不到那个人。

冬去春来。

我日日嗜睡,作呕不断。

心里一咯噔,有了一个猜测。

十月后,我诞下一子。

那人始终没有出现。

也罢。

露水之缘。

我抱起孩子,瞧着这粉雕玉琢的小脸儿,嘴角忍不住弯起弧度。

缘灭缘生皆是因,日后你便换苏沅吧,我们娘俩好好过。

两年后。

边境来了不速之客。

我再次见到了那人。

平静的生活就此被打断了。

我轻手轻脚地合上门,走到了庭院。

五年光阴匆匆而过。

他也不复从前模样。

摄政王大驾光临寒舍,不知有何贵干?

把她抓起来。

沈垣一脸恨意。

我蹙眉,这不是他。

江虞儿伸开手,挡在了我面前。

沈时,小姐她什么都不知道,你抓她又有何用?

他一脸冷然,赤红着双眼。

除了她,还能有谁?

你若不走开,便陪她一起。

我一头雾水,不知她们在说什么。

侍卫握着长刀,朝我走近。

你们这些坏人,休要欺我娘亲。

沅儿不知何时从屋里跑出来,拿起鸡蛋扔向了沈时。

我暗道不好。

果不其然。

沈时面色骤然铁青,一把揪住了沅儿,拔剑架于我的脖颈。

你居然,居然和他有了孩子?

苏婠,你不知他一旦有个床第之事,便会毒发吗?

我越发不解。

沈时松开了手,像个被抛弃的孩童,蹲坐在墙角,双目无神。


有些东西一闪而过,我拼命想抓住。

忽而,我有了一个不好的猜测。

难道……我膝盖颤抖着,跌跪在地上,惊恐地抚上沅儿的脸。

我怎么没发现像他……他儿时……沈垣……沅儿哇地一下哭了出来。

娘亲,你怎么了?

我咬住下唇,颤抖着手,把沅儿交于虞儿照看。

她抱了抱我。

带着沅儿转身进了屋。

沈时,你告诉我,告诉我。

我死死抓紧了沈垣的肩膀,一个劲地摇着头。

沈垣没有来边境对不对,那不是他,不是他。

他满脸哀戚,满眼嘲弄地看向我。

我和皇兄乃双生子,在那时,双生子乃不祥之兆,母后连夜把我送出宫。

而皇兄体弱,自幼便养在你将军府邸。

十六岁那年,皇兄派人接我回京都,待我极好。

他常同我说,他有多心悦你,你有多好。

他要快些坐上高位,才能护你一生一世。

我那时便想,虽未曾见过你,但你定是顶好的女子,才会让皇兄如此惦念。

当初父皇下旨为你们赐婚时,你知道皇兄有多欢喜吗?

他日日盼着能快些娶你。

可宫里多年前渗入了敌国势力,潜伏在暗。

父皇驾崩,他身中奇毒,都是那敌国害的。

新帝年幼,无法掌控朝堂,无奈,他只能戴上人皮,只身挡在前面。

那几年,无人知晓他是如何扛过去的。

苏婠,他的身后是江山社稷,身前是你,他有多痛苦啊。

他也想陪你看遍沧海桑田,可他有心却无力。

你说要嫁与他,他抱着希望,试了上千种药,可此毒太过刁钻,太医江湖神医都束手无策。

你以为他不知虞儿是你找来的吗,他自知他活不久,忍着心痛,想让你放弃他,放弃过往的一切,去过平稳安乐的生活。

可他万万没预料到,你居然会一把火把自己烧了。

你走后的第二月,他便知你到了边境。

他不眠不休地铲除异己,只为快些脱下人皮。

半年后,他留下一封信,说时日无多,只愿陪在你身后。

让我三年后,再去带他回故土安葬。

可,他不见了,皇兄不见了。

沈时双手捂脸,失声痛哭。

我怎么带他回家啊?

苏婠。

皇嫂,我只想带皇兄回家。

我的脑袋一片空白,浑身止不住地发颤,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不会的。

不会的。

我疯了似地跑了出去。

挨家挨户问。

可无一人见过他。

店里的小二说,三年前新春,瞧见店门前有血迹。

他还以为是谁家割鸡,走在路上滴出的血迹。

血。

他的血。

冷意自背后直窜而上。

我踉跄几步,跌坐在地,泣不成声。

若非我那日贪杯,又怎会,怎会……我那日若不逃跑,是不是就能救他了。

是我,是我害了他。

都是我。

我失了魂地踏遍了边境各个角落。

却连他的一丝痕迹都找不到。

三年了。

一场雨,一场雪,一阵风便能吹散他的痕迹。


为什么三年后,我才知晓。

我一掌扇到了脸上,却不知痛。

再抬手,虞儿不忍看我这般,抱住了我。

姑娘,此事怨不得你,你莫要自责,你这般自虐,沈大人在天之灵,定急得落泪。

我顿住了。

仰头,久久出神。

软糯地小手握住了我。

娘亲,你在看爹爹吗?

沅儿也要看。

他也学着我,抬着头,望着天上。

虞儿松开了我,从怀里掏出了一封书信。

姑娘,这是大人留给你的。

我抖着手,接过了书信。

我最终还是没有跟他们回京都。

这里有爹爹,有沈垣。

我只愿留在这,常伴他们。

十年后。

我修书一封到了京都。

不久后,沈时来了,带走了沅儿。

二十年后。

沅儿高中状元,回了边境,同我报喜。

我卧病榻上。

抚上那张九分相似的脸。

是了。

真像。

那时候的你,也是这般年纪。

本该意气风发,却背负着太多太多。

一阵风吹来了,吹开了朱窗。

沈垣,是你来了吗?

来接我了吗?

我用尽力气扯出一个笑,却无力地摊下手。

眼皮不受控制地缓缓合上。

一滴泪潸然落下。

这些年,我都没哭。

若是你在,定会看出我的哀伤,会温柔地牵过我的手,道一句:阿婠,你想哭便哭,想笑便笑,无需顾虑!

无论发生什么,都有我。

可你不在了,沈垣。

若有来生,我会先找到你的。

你,走慢些,等等我……我们这次莫要再错过了。

恍惚间。

我似乎回到了及笄之年。

正厅前,公公念着谕旨,道着我是沈垣的正妃。

我出了神,在公公的提醒下,晕晕乎乎地接下了圣旨。

小玉恭喜小姐,终于可以嫁给心仪之人了。

在小玉的搀扶下,我缓缓站起了身,抬手狠狠地掐着腰肢。

嘶~我两眼放光,欣喜地大喊。

备马,我要入宫。

御书房内。

我见到了沈垣。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臣女有些话,想单独和皇上说。

皇帝诧异,瞥了一眼沈垣。

他退了下去。

半个时辰后,我从御书房走了出来。

便看到沈垣就站在门前。

你……你是不愿嫁于我吗?

你有心仪之人了?

他是谁?

我不作答,从他身旁面不改色地大步走过。

他一脸愁眉,不知所措。

我扑哧一笑,忽而折返。

揪住他的耳朵。

沈垣,你日后所有事瞒着我,我定让你成为这三千太监中的一人。

他红了耳尖。

不会有事瞒着你的,婠婠。

我冷哼一声。

自顾自走在前面,却被风吹红了眼。

这一次,即便是南柯一梦。

我都会护着你。

所有伤害你的,我都会一一斩尽。

番外书信:展信如晤。

夫人,歉甚。

此刻提笔,却不知这封信你能否看到。

若你当真见到,想必我已不在人世。

原是不愿留信的,怕你见了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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